導(dǎo)語

《百年孤獨》里的這句話，在我70年的人生里，終于品出了真味。人老了才懂得，父母真正的體面，是深夜渴醒能自己倒杯溫水；是凌晨身體疼痛能摸到藥瓶；是子女掛斷電話后能淡然地煮壺好茶。

講述人：70歲的林奶奶

五年前老伴離世，獨生兒子在外地成家立業(yè)，有了兩個可愛的孫子。

林奶奶有5200元退休金，還有一套68平米的老房子。老伴剛走半年，兒子便回來與林奶奶商量：“媽，把房產(chǎn)都賣了，來我這邊定居吧?！?/p>

當(dāng)時林奶奶多留了個心眼，只賣了那套159平米的大房子，留下了位置稍偏的小房子。

兒子不解：“您過去定居就別想著回來了，一起賣了省事。” 但我總覺得，人得有個自己的老窩，不能全聽孩子的。

帶著對天倫之樂的憧憬，林奶奶踏上了南下的旅程。兒子用林奶奶賣房的錢添了些積蓄，在小區(qū)附近給林奶奶買了套60平米的一居室。房子雖小，但設(shè)施齊全，本應(yīng)是安享晚年的好地方。

現(xiàn)實卻很快給林奶奶潑了冷水。

南方的冬天陰冷刺骨，夏天又悶熱得喘不過氣。衣服永遠(yuǎn)帶著濕氣粘在身上，家里的小蟲子讓林奶奶這個北方人無所適從。更難受的是“回南天”，墻壁滲水，地板打滑，連被子都帶著霉味。

最深的孤獨卻來自人群之中。出門買菜，林奶奶聽不懂當(dāng)?shù)胤窖?；鄰居閑聊，林奶奶只能一半猜一半敷衍。

時間久了，林奶奶竟害怕走進人群，生怕因聽不懂鬧出笑話。語言的隔閡筑起了無形的墻，把林奶奶困在方寸之間。

林奶奶開始懷念北方的日子：清晨和老姐妹相約打太極拳，午后在公園散步，偶爾小聚說說陳年往事。

想念冬天屋里暖融融的暖氣，干什么都舒暢。兒子城市的冬天雖有陽光，但屋里開空調(diào)總讓我嗓子發(fā)癢。

最無助的是去醫(yī)院。林奶奶說的醫(yī)生明白，醫(yī)生的囑咐林奶奶卻一句也聽不懂，好幾次拿錯藥鬧出烏龍。在異鄉(xiāng)，連生病都成了負(fù)擔(dān)。

第二年春天，林奶奶試探著問兒子兒媳：“能不能回老家住段時間？”兒媳擔(dān)心林奶奶年紀(jì)大，堅持要林奶奶留在身邊。

兒子看出林奶奶的郁悶，請假陪林奶奶回老家收拾房子。怕他們不開心，林奶奶故作輕松：“住段時間就回去?！?/p>

等兒子一走，林奶奶立刻租了房子，把自己的老屋翻新一新。站在熟悉的房間里，漂泊的心終于落定。

小半年后，兒媳來電：“秋天了，回來過冬吧?！?林奶奶指著暖氣片笑道：“北方冬天不冷，有暖氣呢。”

兒子視頻看林奶奶翻新的家，明白林奶奶已下定決心。

兒媳不理解：“別人家公婆都搶著跟子女住，單獨給您買了房，怎么還不愿留下？”

林奶奶告訴她實話：“南方哪兒都好，但不是家。人老了，就想葉落歸根。在老家，連醫(yī)生說話都可愛?！?/p>

兒子回來給林奶奶裝了監(jiān)控，說隨時能看到她。

林奶奶擺擺手：“每天群里打個招呼就行。等我不能自理了，就去養(yǎng)老院?！?兒子落淚說不孝，林奶奶摟著他：“兒啊，你已經(jīng)很孝順了。只是時代不同了，這樣相處就很好?！?/p>

老姐妹們說林奶奶身在福中不知福?？蓻]有經(jīng)歷過的人不會懂，在異鄉(xiāng)生活如同浮萍，氣候飲食都能適應(yīng)，唯獨內(nèi)心的荒蕪難以填補。

如今我在老家生活一年，看著熟悉的一切，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家。父母的家永遠(yuǎn)是子女的家，而子女的家只是父母的驛站，不是歸宿。

寫在最后

父母老了該去子女城市定居嗎？我的答案是：因人而異，但距離產(chǎn)生美同樣適用于親情。若子女在外地，不必著急定居，可先適應(yīng)一段時間。能接受就住下，接受不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頤養(yǎng)天年，才是最好的選擇。

晚年最好的退路，是守護好身心和積蓄，學(xué)會與孤獨和解，成為自己的屋檐。畢竟，真正的孝順不是捆綁，而是讓親情在距離中保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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