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家里發(fā)呆。她說店里臨時有事,問我能不能幫忙看一天。

我想了想,反正也沒什么安排,就答應(yīng)了。

林曉的店在市中心的商場里,賣些女裝和配飾,生意一直不錯。我們認(rèn)識十年了,大學(xué)時住一個宿舍,畢業(yè)后各自忙各自的,但關(guān)系一直很好。她結(jié)婚那年我在國外出差,連婚禮都沒趕上,后來見到她老公張程,就是普通的一頓飯局,客客氣氣打個招呼。

那天下午三點多,店里沒什么客人。我坐在收銀臺后面刷手機(jī),偶爾抬頭看看門口。

張程就是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

他牽著一個女孩,很年輕,穿著白色連衣裙,笑得很甜。兩個人從商場中庭走過,有說有笑的樣子。我當(dāng)時整個人都愣住了,手機(jī)差點掉地上。

他們沒有往這邊看,徑直走向?qū)γ娴目Х葟d。我看著他們在落地窗邊坐下,張程還很自然地幫女孩把包放到椅背上。那個動作太熟練了,熟練到讓人心里發(fā)涼。

我腦子一片空白。第一反應(yīng)是想給林曉打電話,手都舉起來了,又放下了。

該怎么說?說我看見你老公和別的女人約會?萬一是工作上的事呢?可是工作需要牽手嗎?我越想越亂,干脆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坐著。

有個客人進(jìn)來試衣服,我機(jī)械地幫她拿尺碼,找搭配,收錢,說話都是飄的。等客人走了,我又忍不住往咖啡廳那邊看。他們還在,桌上放著兩杯咖啡,女孩說什么,張程就笑,那種很放松的笑容。

六點的時候林曉回來了。她進(jìn)門就開始抱怨,說供應(yīng)商那邊出了點問題,耽誤了一下午。我應(yīng)著她的話,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

"今天生意怎么樣?"她問。

"還行,賣了兩件。"我說。

她點點頭,走到貨架那邊整理衣服。我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像個騙子。

晚上回到家,我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想了很久。如果告訴林曉,她會怎么樣?她和張程結(jié)婚三年,日子過得挺平順的,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我上個月還去她家吃飯,張程做了一桌菜,兩個人偶爾斗斗嘴,氣氛挺好的。

可是下午看到的那一幕,不像是普通朋友。

我想起大學(xué)時候,林曉談過一次戀愛,男生劈腿了。她當(dāng)時哭得很慘,說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后來遇見張程,她跟我說這個人踏實,靠得住。我記得她說這話時候的表情,是真的很放心的樣子。

如果現(xiàn)在告訴她,這些都要碎掉。

但不說的話,我又覺得自己在背叛她。這種感覺很難受,像喉嚨里卡著什么東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第二天早上,林曉發(fā)微信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飯。我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很久,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

見面的時候她氣色不錯,說最近店里生意好,打算再進(jìn)一批新貨。我們點了菜,聊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題。我?guī)状蜗腴_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吃到一半,林曉突然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愣了一下,"沒有啊。"

"你今天怪怪的。"她看著我,"有心事就說出來,憋著多難受。"

我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就在那一瞬間,我決定說出來。

"昨天,我看見張程了。"我說,"在商場,和一個女孩在一起。"

林曉的表情沒什么變化,"然后呢?"

"他們,牽著手。"

她笑了,"那是他表妹,從外地來玩,張程帶她逛街。"

我整個人都懵了。

"我知道你看見了。"林曉說,"昨天晚上張程跟我說的,他本來想過來打招呼,看你臉色不太好,就沒過去。他還說你肯定誤會了,讓我跟你解釋一下。"

我坐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林曉看著我,眼神很平靜,"但是下次,可以先問問我。"

我點點頭,覺得自己特別蠢。

后來我們繼續(xù)吃飯,話題轉(zhuǎn)到別的地方去了。但我心里一直不太舒服,不是因為誤會了什么,而是因為我花了一整夜糾結(jié)的事情,原來根本不需要糾結(jié)。

走出餐廳的時候,林曉突然說:"其實我挺高興的。"

"啊?"

"你會為我擔(dān)心這種事。"她說,"說明你真的把我當(dāng)朋友。"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有點想哭。

人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是這樣,你以為自己在保護(hù)對方,其實只是在自己的想象里打轉(zhuǎn)。真正的關(guān)心不是替別人做決定,而是在她需要的時候,你在。

我說:"下次有事,我直接問你。"

林曉笑了,"行。"

我們并肩走在街上,陽光很好。我想,有些事情說出來也許會讓人受傷,但不說,傷的是自己。而有些誤會,只要開口,就能解決。

就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