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臣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躺在他旁邊的梁慕。

梁慕也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四目相對(duì)。

梁慕的眼神里，沒有了平時(shí)的玩世不恭和譏誚，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連他自己都感到恐懼的空洞，和一絲……水光。

“我的意思是，”梁慕一字一頓，聲音清晰，卻又輕得像嘆息，“薄靳臣，我好像……喜歡上岑夏了?！?/p>

“這五年，我他媽……睡出感情了?！?/p>

薄靳臣的瞳孔，驟然縮緊。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腦子里轟然炸開！炸得他耳膜嗡嗡作響，眼前一片空白。

下一秒，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的怒火和一種近乎毀滅的恐慌，瞬間席卷了他！

“你他媽說什么？！”薄靳臣猛地翻身坐起，揪住梁慕的衣領(lǐng)，將他狠狠摜在冰冷的地面上！

“砰！”

梁慕的后腦撞在地板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但他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

只是看著暴怒的薄靳臣，嘴角甚至又扯出一個(gè)古怪的笑。

“我說，我喜歡上她了?！绷耗街貜?fù)，聲音平靜，卻字字誅心，“你那么憤怒干什么？你不是不愛她嗎？你愛的是舒杳啊。薄靳臣，只有愛，才會(huì)嫉妒，才會(huì)發(fā)瘋?！?/p>

他看著薄靳臣赤紅充血、寫滿震驚和狂怒的眼睛，緩緩地，殘忍地，繼續(xù)說下去。

“你早就愛上她了。從很久以前，就愛上了。只是你不敢承認(rèn)。你用仇恨麻痹自己，用報(bào)復(fù)來掩蓋你的心動(dòng)。你真可悲?！?/p>

“我讓你閉嘴！”薄靳臣嘶吼著，又一拳砸下去！

這次，梁慕?jīng)]有躲。

拳頭擦著他的顴骨過去，留下更重的青紫。

梁慕偏著頭，卻還在笑，眼里那點(diǎn)水光，終于匯聚，順著眼角滑落，沒入鬢發(fā)。

“你知道……最后一晚嗎？”梁慕的聲音有些哽咽，但依舊清晰，“最后一晚。她跟我說……”

他模仿著岑夏那時(shí)虛弱、帶著鼻音的語氣，輕聲道：“‘靳臣……我生理期來了……’”

薄靳臣揪著他衣領(lǐng)的手，猛地一顫。

“她到死……”梁慕看著薄靳臣瞬間慘白的臉，笑容變得悲涼而嘲諷，“都以為睡她的人，是你?！?/p>

“薄靳臣，你真可悲?！?/p>

“我也可悲?！?/p>

“我們都他媽……是混蛋。”

最后幾個(gè)字，輕得像羽毛，卻重如千鈞，狠狠砸在薄靳臣的心上，砸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痛得他眼前發(fā)黑，幾乎要嘔出血來。

他松開手，踉蹌著后退，撞在翻倒的沙發(fā)上，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