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歲，本該在廚房研究紅燒肉要不要放啤酒的年紀，這位表姐卻被推上了“人生第二次高考”——看守所。她沒考數(shù)學，考的是尊嚴。

進去的頭一道關(guān)卡，機器比銀行還認真，人臉識別掃三遍，指紋摁到指肚發(fā)白發(fā)皺，像給身份證做人工呼吸。工作人員面無表情，表姐后來說，那感覺像進了大型屠宰場的檢疫通道——只不過這次她是那頭豬。

體檢更是離譜，抽血、X光、尿檢一套組合拳，連腳趾縫都沒放過。醫(yī)生說為了防止傳染病，表姐小聲嘀咕：我活了六十年，除了感冒連醫(yī)保卡都沒刷過幾次，這下倒好，一次性補全了。她最受不了的是肛門檢查，五個蹲起，像老年健身操，旁邊還有人記分。那一刻她才明白，所謂隱私，只是沒被扒光之前的幻想。

AB門哐當一聲合攏，手機信號瞬間歸零，像被扔進真空袋。里面沒有鐘表，時間靠送飯次數(shù)計算，飯勺刮鐵盆的聲音比鬧鐘還準時。頭三天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腦子反復播放孫子在幼兒園跳的《小蘋果》，旋律越歡快，心里越荒涼。

等到第七天，她突然想通一件事：人這輩子最硬的底氣不是存款，是“不用跟誰解釋”的自由。以前她總覺得法律離自己很遠，現(xiàn)在法律離她近得連呼吸都有回音。

出來那天陽光刺眼，她瞇著眼看街邊跳廣場舞的老姐妹，音響里還是《小蘋果》，節(jié)奏沒變，但她聽出了別的意思——那是自由的聲音?，F(xiàn)在她每周去社區(qū)講反詐，開場白永遠一句：“我蹲過號子，但我不偷不搶，只是忘了自由長啥樣?！钡紫吕项^老太哄笑，笑著笑著就安靜了，像被按了暫停鍵。

有人問她后不后悔那段經(jīng)歷，她搖頭：“后悔沒早點知道，失去尊嚴比失去退休金可怕一百倍?！闭f完把普法手冊塞進買菜包，轉(zhuǎn)身去趕下一堂課，背影比很多年輕人挺得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