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這就是我們要攻占的地方？”

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九日，柏林市中心的空氣里全是焦糊味，第3突擊集團軍的幾個偵察兵趴在彈坑里，眼珠子瞪得老大。

擋在他們面前的那個大家伙，就是德國國會大廈。

誰也沒想到，納粹德國都只剩最后一口氣了，這顆心臟居然還能跳得這么兇。

就在幾個小時前，一支蘇軍先遣隊以為前面就是個普通的行政大樓，嘻嘻哈哈沖上去，結(jié)果瞬間人間蒸發(fā)。

這哪里是房子，這分明就是個插滿毒刺的大刺猬。

當時的德國人知道這是最后的臉面了，把這樓改造成了什么樣呢？

你根本想象不到。

所有的窗戶，全部用紅磚砌死，只留下一個個黑洞洞的射擊孔，像無數(shù)只死不瞑目的眼睛盯著外面。

大樓前面挖了反坦克壕溝，里面灌滿了水，這就是道護城河。

而守在里面的，大概有1500人到5000人。

但這幫人成分太復雜了。

有正規(guī)的國防軍，有還沒槍高的小屁孩希特勒青年團，還有被忽悠瘸了的老頭子人民突擊隊。

最要命的是，里面混著一群黨衛(wèi)軍的死硬分子，甚至還有來自法國、北歐的“外籍志愿兵”。

這幫人心里門兒清：自己手上沾的血太多，投降也是個死，不如拉幾個墊背的。

他們把退路都給堵死了，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02

戰(zhàn)斗一開始，蘇軍就吃了大虧。

四月三十日一大早，蘇軍覺得差不多了，想給斯大林送個五一節(jié)的大禮。

指揮官一聲令下，蘇軍士兵吶喊著就往廣場上沖。

結(jié)果呢？

國會大廈瞬間變成了一個噴火的怪物。

幾百挺MG42機槍同時開火，那聲音像撕布一樣，密不透風。

再加上大樓頂上居然還架著高射炮，平射下來打步兵，那場面簡直慘不忍睹。

蘇軍的第一波攻勢，就像浪花拍在石頭上，瞬間就碎了。

第150步兵師師長沙季洛夫少將看著退下來的兄弟，眼珠子都紅了。

這仗不能這么打，這簡直是送肉。

既然你們想躲在龜殼里，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蘇軍這時候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把壓箱底的寶貝拖上來了——203毫米口徑的B-4榴彈炮。

這玩意兒有個外號，叫“斯大林之錘”。

一炮下去，能在地上砸個游泳池那么大的坑。

我就不信你德國人的骨頭比這炮彈還硬？

這大炮被推到了距離大樓只有幾百米的地方，這是要把炮管子捅到德國人臉上打。

一聲巨響，整個柏林大地都跟著抖了三抖。

國會大廈厚實的墻壁被硬生生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塵土揚起幾十米高。

趁著這股煙塵，蘇軍喊殺聲震天，終于沖進了大樓的一層大廳。

但所有沖進去的蘇軍都沒想到，真正的噩夢，這時候才剛剛開始。

楊堅存錢防亂世，兒子花錢造亂世，攢的沒花的快，德國人修這樓是為了開會，最后卻成了最大的墳墓。

03

進了大樓，你就別想看見太陽了。

里面斷電了，一片漆黑，到處都是煙霧和灰塵。

你能聽見的，只有周圍沉重的呼吸聲，和拉動槍栓的聲音。

德國人學精了，他們不跟你正面排隊槍斃。

他們躲在樓梯拐角，躲在吊燈上面，甚至躲在被打爛的石柱子后面。

蘇軍每推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這不是戰(zhàn)斗，這是屠殺，是混亂的械斗。

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爭奪。

蘇軍往里扔手榴彈，德國人撿起來又扔出來。

有的房間門打不開，蘇軍直接用炸藥包把墻炸塌，沖進去就是一頓掃射。

這幫黨衛(wèi)軍也是殺紅了眼，他們在狹窄的走廊里直接用“鐵拳”反坦克火箭筒轟蘇軍步兵。

那爆炸的氣浪在封閉空間里亂竄，震得人七竅流血。

打到后來，槍管都燙得握不住了，子彈也打光了。

那就上刺刀！刺刀斷了呢？

那就用工兵鏟！

你知道工兵鏟拍在人腦瓜子上是什么動靜嗎？

再后來，連揮鏟子的空間都沒有了，兩邊人擠在走廊里，甚至抱在一起扭打。

用拳頭砸，用牙齒咬耳朵，用手指摳眼珠子。

根據(jù)一個幸存的蘇聯(lián)老兵回憶，他親眼看到一個德國兵和一個蘇軍士兵死在一起，兩個人手里都沒槍，德國人的手掐在蘇軍脖子上，蘇軍的手指頭插在德國人嘴里。

這就不是人類的戰(zhàn)爭了，這就是兩群野獸在黑暗的籠子里互撕。

蘇軍為了推進，甚至不得不把野戰(zhàn)炮拆散了搬進大廳，重新組裝起來對著樓梯口轟。

每一級臺階，都是用尸體墊上去的。

國會大廈滿了皇帝死了，錢還在人沒了，這叫有錢沒命花，這幫德國兵命都不要了，就為了守個空殼子。

04

就這樣，從一樓殺到二樓，從二樓殺到頂層。

每一層樓梯，都鋪滿了尸體，血水順著臺階往下流，踩上去滑膩膩的。

四月三十日晚上十點多，葉戈羅夫和坎塔里亞兩個紅軍戰(zhàn)士終于摸到了樓頂。

他們把一面紅旗插在了勝利女神雕像的旁邊。

這一刻，柏林夜空的火光照亮了那面旗幟。

但這并不代表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就在紅軍在房頂歡呼的時候，腳底下的樓層里，還有幾百個德國兵在負隅頑抗。

尤其是地下室，那里還藏著一大幫“死硬派”。

他們切斷了電源，想把沖進去的蘇軍困死在黑暗里。

那地下的環(huán)境更是惡劣，積水漫過了腳踝，空氣里全是尸臭味和火藥味。

蘇軍也不跟他們客氣了，往地下室灌汽油，扔燃燒瓶。

有些德國傷兵，看著蘇軍沖過來，直接拉響了手里的手雷，把自己和敵人一起炸成碎片。

這種瘋狂的勁頭，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蘇軍都覺得后背發(fā)涼。

直到五月二日，柏林城防司令魏德林終于頂不住了，宣布投降。

消息傳到國會大廈地下室，那里的槍聲才慢慢稀疏下來。

當最后的德軍灰頭土臉地從地下室爬出來投降時，蘇軍士兵看著這群人，竟然連開槍的力氣都沒有了。

短短幾天的戰(zhàn)斗，這座大樓里扔下了幾千具尸體。

看著滿地的狼藉，所有人都沉默了，這種勝利，太沉重了。

05

這場仗打完了，第三帝國也徹底畫上了句號。

這幫德國兵拼了命守這棟樓，圖什么呢？

其實就在他們打得最兇的那天下午，希特勒已經(jīng)在幾百米外的地堡里開槍自殺了。

這就像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明明莊家都跑路了，他還在那死死抱著籌碼不撒手。

那個不可一世的納粹德國，最后就縮影在這座被打得千瘡百孔的大樓里。

曾經(jīng)這里是他們夸耀權(quán)力的巔峰，現(xiàn)在成了他們埋葬野心的墳墓。

當你站在今天修復好的國會大廈面前，看著墻上特意保留下來的那些蘇軍涂鴉。

你依然能感受到當年那種撲面而來的血腥味。

那些不可一世的口號消散了，那些瘋狂的野心熄滅了，最后留下的，只有墻上刻著的普通士兵的名字。

歷史從來不說話，但它留下的傷疤，比誰的聲音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