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老楊最近總蹲在機械廠門口抽煙，煙蒂攢了一地——先是老同事趙海龍的葬禮鬧得沸沸揚揚，接著廠長陳建國頂著烏青眼上班，第二批下崗名單里劉野的名字尤其扎眼。廠里人私下傳的全是“湯偉逼死海龍”“陳廠長卸磨殺驢”，可老楊跟著海龍搭班十年，知道這些話浮在表面，底下的爛攤子，誰都摘不清。

趙海龍投江那天，老楊接到電話時手都抖了。他清楚海龍老實，娶張曉梅是崔國明牽的線——當年崔子（崔國明）隨禮送冰箱彩電，老楊還笑他“對張曉梅上心過了頭”，現(xiàn)在才懂，崔子那是摸透了張曉梅的性子：眼光高，耐不住窮?？纱拮悠阉o海龍，兩個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湊一起，能有好結(jié)果？

后來湯偉接了鼎慶樓改野玫瑰，崔子第一個跳出來罵湯偉“毀人家庭”。可老楊聽周姐說過，湯偉沒逼張曉梅陪舞：富商來吃飯想找周姐跳，湯偉塞錢給她，周姐說“有丈夫孩子，不去”，湯偉臉一沉也沒再提；之前李小珍被湯偉摸了手，反手扇一巴掌就辭了職賣服裝，湯偉連個屁都沒放——這人就是個色胚，但膽子小，不敢來硬的。張曉梅自己湊上去跟富商跳舞，說白了就是貪錢，湯偉攔得??？

海龍的死，根兒在張曉梅那封分手信。老楊見過碎片，上面寫“你一輩子守著機床，窩囊廢”——把自己愛慕虛榮的錯全推給海龍，老實人受不了這刺激?？纱拮幽?？海龍臨死前打電話哭，崔子說“別耽誤我看球賽”，等海龍死了，崔子沖去葬禮揍湯偉，老楊看明白：崔子是愧疚，打湯偉是想把自己的錯蓋過去。

陳廠長的眼睛青得嚇人，卻跟大家說“摔的”。老楊知道，是前一批下崗的人堵他報復(fù)的——機械廠快垮了，讓誰下崗都得罪人?？纱拮悠f“陳廠長卸磨殺驢”，忘了陳廠長停他職時，還偷偷去他駐唱的酒吧聽歌，想看看他能不能改改愣勁。結(jié)果崔子在酒吧當眾唱罵廠長的歌，陳廠長臉都白了。

劉野下崗更怪：之前機床壞了，國外專家走了，陳廠長逼著趙海龍和劉野去請崔子修，崔子技術(shù)確實硬，救了一批訂單。按說留著劉野能勾著崔子，可陳廠長偏讓劉野走——葬禮上崔子揍湯偉那股沖動，讓陳廠長徹底寒了心：崔子連自己的錯都看不到，只知道怪別人，留著劉野也沒用，不如外聘專家，誰離了誰都能轉(zhuǎn)。

昨天崔子還來廠里找劉野，說要一起搞裝修隊創(chuàng)業(yè)，唾沫星子飛。老楊看著他那股“天老大我老二”的勁，搖搖頭——這人連“看事只看表面”的毛病都沒改，下次摔跟頭，怕是比這次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