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歲野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心口那瘋狂的、毀滅一切的火焰，像是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嗤啦一聲，熄滅了。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的空洞，和一種近乎絕望的茫然。

他贏了。

用最卑劣、最不堪的方式。

可他心里，沒有半分勝利的喜悅。

只有無盡的悲涼。

他知道，他徹底把她推遠(yuǎn)了。

推到了一個，他可能窮盡一生，都無法再觸及的遙遠(yuǎn)地方。

徐歲野沒有把席寧帶回北城。

因為他知道，要是強(qiáng)取豪奪，他再也沒有機(jī)會得到她了。

他只是把她安置在了他名在南城下的一處僻靜公寓里。

他每天都會來，有時待一會兒，有時待很久。

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帶著理所當(dāng)然的占有和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

他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

一周后，他回去了一趟，先是處理了點(diǎn)公事，然后他學(xué)著陳最的樣子，穿上了熨燙平整的白襯衫，戴上了金絲邊的眼鏡，努力將眉宇間的桀驁和戾氣收斂，試著露出溫和的、不帶攻擊性的笑容，說話也放低了聲音。

當(dāng)他第一次以這副模樣出現(xiàn)在發(fā)小們常聚的會所時，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像在看一個怪物。

“我操……歲野？”一個發(fā)小手里的酒杯差點(diǎn)掉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你中邪了？”

徐歲野沒理會他們驚悚的目光，徑直走到沙發(fā)邊坐下，端起一杯水，慢慢地喝，動作刻意放得輕柔。

“你沒事吧？”另一個兄弟湊過來，伸手想摸他額頭，“發(fā)燒了？還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附體了？”

徐歲野偏頭躲開，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很好?！?/p>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發(fā)小莫名打了個寒顫。

不像以前的徐歲野。

一點(diǎn)也不像。

后來的聚會，徐歲野不再參與那些喧囂的玩樂，只是安靜地坐在角落，偶爾看看手機(jī)，更多的時候，是看著窗外發(fā)呆。

沒人敢問他怎么了，也沒人敢提席寧的名字。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徐大少這次，怕是栽了，還栽得徹底，連魂兒都被人抽走了。

徐歲野不在乎別人怎么想。

他只想變成席寧喜歡的樣子。

哪怕，是變成另一個人的影子。

他帶著這副“新皮囊”，又飛去了南城。

沒有提前告訴席寧，只是安靜地等在她工作室樓下。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他沒打傘，就那樣站在雨里，白襯衫很快被打濕，貼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輪廓，金絲眼鏡上也蒙了一層水霧，模糊了視線。

有工作室的員工下班出來，看見他，投來好奇又同情的目光。

他置若罔聞，只是固執(zhí)地看著那扇亮著燈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