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以后每月給2萬，不然你別回來了。"弟弟陳小凱放下筷子，眼神里帶著理所當然的堅定。

餐桌上瞬間安靜下來。媽媽王秀花夾菜的手停在半空，爸爸陳大山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我陳曉萱愣住了。剛才還其樂融融的家庭聚餐，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小凱，你在說什么？"我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我說得很清楚了。"小凱靠在椅背上，"你月薪8萬，每月才給1萬，太少了。我朋友都說你這個當姐姐的太摳門。"

媽媽連忙打圓場："小凱，你姐姐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媽，你別幫她說話。"小凱打斷了媽媽，"她在外企當高管，住高檔小區(qū)，開好車，憑什么我們還要過得這么緊巴巴？"

我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弟弟，心里涌起一陣苦澀。這真的是那個曾經(jīng)崇拜我、依賴我的小凱嗎？

01

七年前，我剛從大學畢業(yè)。

那天晚上，我坐在出租屋里算賬。房租800，生活費500，交通費200...即使是最省的花法，一個月也要1500塊。而我剛入職的工資只有3000元。

"曉萱，你在家嗎？"門外傳來媽媽的聲音。

我趕緊收起賬本開門。媽媽提著一袋菜，臉上帶著疲憊但努力擠出的笑容。

"媽，你怎么來了？"

"路過你這里，順便給你帶點菜。"媽媽把菜放在桌上，"小凱馬上要升高三了，需要補課費..."

我心里一緊。爸爸那時在工廠上班，媽媽在家?guī)У艿?，一個月收入也就3000多。小凱的補課費確實是個負擔。

"要多少錢？"我問。

"1000塊。"媽媽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剛工作不容易，但是..."

"媽，沒關系。"我從錢包里掏出僅有的800塊現(xiàn)金，"我明天去銀行取200給你湊齊。"

媽媽眼眶有些紅："曉萱，你真懂事。等小凱考上大學，我們家就有兩個大學生了。"

那一刻，我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努力工作，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小凱確實很爭氣，第二年考上了省內(nèi)的一本大學。我看著錄取通知書，心里滿是驕傲和動力。

02

工作的第三年，我跳槽到了一家外企，月薪漲到了8000元。

那天是小凱的生日，我特意買了一個他喜歡的游戲手機作為禮物。

"哇，姐姐，這是最新款！"小凱興奮地抱著手機，"我們宿舍都沒人有這個！"

看著弟弟開心的樣子，我心里暖暖的。這些年的辛苦都值得了。

"小凱要什么盡管跟姐姐說。"我摸摸他的頭，"姐姐現(xiàn)在有能力了。"

從那時起，我開始定期給家里錢。每月2000塊，對我來說雖然有些緊，但看到爸媽不再為生活費發(fā)愁，小凱也能專心學習，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四那年，小凱談了女朋友。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家境也不錯。

"姐，我想請女朋友吃頓好的，你能不能..."

"能。"我二話不說給他轉了500塊，"年輕人談戀愛要大方點。"

小凱高興地抱了抱我："姐，你真好！我以后一定報答你！"

那時的小凱，眼神里還有感激，還會說報答。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相親相愛下去。

03

五年后，我升職為部門經(jīng)理，月薪達到了3萬元。

小凱也大學畢業(yè)了，找到了一份月薪5000的工作。按理說，我可以減少對家里的支持了。

但現(xiàn)實卻恰恰相反。

"姐，我要租房，需要3萬塊做押金和裝修費。"

"姐，我女朋友要結婚，彩禮需要20萬。"

"姐，我們要買房，首付還差10萬。"

每一次，我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把自己的存款幾乎全部貢獻給了小凱的人生大事。

"曉萱，你對小凱太好了。"同事小張有一次忍不住說，"你都30歲了，還沒結婚，不為自己考慮考慮？"

我笑笑沒說話。我有過幾次相親，但每次談到家庭負擔，對方都會猶豫。

"你每個月給家里這么多錢，結婚后怎么辦？"一個條件不錯的男生直接問道。

我說不出話來。我總不能拋下家人不管吧？

就這樣，我的個人生活一拖再拖，而小凱的生活卻越來越好。

去年，我的薪資漲到了8萬。我以為可以存些錢為自己的未來打算了，但小凱又有了新的需求。

"姐，我們想換個大點的房子，你看能不能每月多給點家用？"

我當時在電話里愣了愣："多給多少？"

"1萬怎么樣？從5000漲到1萬。"小凱的語氣很輕松，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答應了。因為在我心里，家人的需求永遠排在第一位。

04

今年春節(jié)，我回家過年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變化。

小凱穿著名牌衣服，開著一輛15萬的車，和朋友聚會時總是搶著買單。

"小凱現(xiàn)在出手很大方啊。"鄰居李阿姨羨慕地說，"前幾天看到他在高檔餐廳請客，一頓飯就花了2000多。"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每月給家里1萬，自己卻還在為房貸發(fā)愁。

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小凱和朋友通電話："我姐每個月給我們家1萬呢，我爸媽根本不用擔心錢的事..."

"你姐這么有錢？那你也太幸福了吧！"

"是啊，反正她一個人花不了多少錢。"

聽到這話，我心里涌起一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什么叫我一個人花不了多少錢？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但我沒有說什么。畢竟，小凱還年輕，等他成熟了就會明白。

直到今天這頓聚餐，我才意識到，我等來的不是他的成熟，而是更過分的要求。

05

"小凱，2萬確實太多了。"我盡量保持冷靜，"姐姐也有自己的開銷..."

"什么開銷？"小凱不屑地打斷我，"你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有什么開銷？房貸？那是你自己選擇買房。我們又沒逼你。"

這話說得我心里一涼。我買房是為了有個穩(wěn)定的家，將來父母老了也有地方住。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我的個人選擇？

"小凱，話不能這么說..."媽媽想要調(diào)解，但小凱根本不聽。

"媽，你別管。"小凱看著我，眼神變得冷漠，"姐，我把話放在這里，每月2萬，少一分都不行。你要是不愿意，以后就別回這個家了。"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敲在我心上。不愿意就別回家？這還是我那個曾經(jīng)崇拜我、依賴我的弟弟嗎？

"小凱！你怎么能這樣說話！"媽媽急了，"你姐姐這些年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沒數(shù)嗎？"

"付出？"小凱冷笑，"她賺那么多錢，給家里一點算什么付出？再說，她不是愿意給嗎？現(xiàn)在裝什么委屈？"

我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弟弟，心如刀絞。這些年來，我把他當作最重要的家人，傾盡所有地支持他?？稍谒劾?，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餐桌上的氣氛降到了冰點。媽媽臉色蒼白，不停地搖頭。

爸爸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著，握著酒杯的手越來越緊。

"爸爸，你說句話吧。"我看向父親，希望他能主持公道。

爸爸緩緩抬起頭，看了看小凱，又看了看我。他的眼神里有我從未見過的...

就在這時，爸爸突然站了起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

06

"啪！"

爸爸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散飛濺。

整個餐廳瞬間安靜下來，周圍的客人都投來驚異的目光。

"陳小凱！你夠了！"爸爸的聲音如雷炸響，臉漲得通紅，"你還是人嗎？！"

小凱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fā)嚇得臉色發(fā)白，嘴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你姐姐這些年為這個家做了什么嗎？"爸爸顫抖著手指著小凱，"她剛畢業(yè)時工資3000，給你交補課費1000！她自己啃饅頭咸菜也要讓你吃好的！"

媽媽已經(jīng)哭出了聲，捂著臉不敢看。

"你上大學，你姐姐一個月給家里2000，自己住地下室！你談戀愛，她給你錢買禮物，自己連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買！"爸爸的聲音越來越大，"你結婚買房，她把自己的積蓄全拿出來，到現(xiàn)在還在還房貸！"

小凱臉色慘白，想要辯解，但爸爸根本不給他機會。

"現(xiàn)在你有臉跟你姐姐要2萬？還威脅她不給就別回家？"爸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陳大山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白眼狼！"

"爸..."小凱的聲音顫抖著。

"別叫我爸！"爸爸眼中含淚，"你配嗎？你姐姐30歲了還沒結婚，為什么？還不是為了照顧這個家！她本該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幸福！"

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原來爸爸都看在眼里，都明白...

07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爸爸的聲音哽咽了，"你姐姐每次相親，人家一聽她要承擔家庭負擔就打退堂鼓。她為了我們，犧牲了自己的幸福！"

媽媽哭得更厲害了："曉萱，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沒管好小凱..."

"你還有臉哭？"爸爸轉向媽媽，"你平時就慣著他！現(xiàn)在好了，把他慣成這樣！"

小凱終于忍不住了："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爸爸冷笑，"你不知道你姐姐為了給你湊彩禮錢，連夜加班累到住院？你不知道她為了給你買車，自己坐公交車上下班一年？"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扎在小凱心上，也扎在我心上。

"爸爸，別說了..."我哽咽著說。

"不！今天必須說清楚！"爸爸擦了擦眼角，"小凱，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姐姐一分錢都不用給這個家！"

"爸，我..."小凱想說什么。

"閉嘴！"爸爸怒吼，"你一個大男人，26歲了，還好意思伸手要姐姐的錢？你不覺得羞恥嗎？"

餐廳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們這一桌。

"曉萱，"爸爸轉向我，聲音變得溫柔，"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管這個家了。你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爸爸..."我泣不成聲。

"你已經(jīng)做得夠多了，夠好了。"爸爸握住我的手，"是我們對不起你。"

08

一個月后，我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看著銀行賬戶上久違的數(shù)字增長。

不用每月給家里轉賬的感覺很奇怪，既輕松又空虛。

手機響了，是小凱發(fā)來的微信："姐，我想和你談談。"

我猶豫了一下，回復："好。"

晚上，小凱來到我的公寓。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傲慢。

"姐，對不起。"他一開口眼眶就紅了，"我真的不知道你為這個家做了那么多。"

我默默地給他倒了杯水。

"那天爸爸罵我之后，我想了很久。"小凱聲音很輕，"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你剛工作時，給我買的第一部手機。我生病時，你連夜帶我去醫(yī)院。我考試沒考好，你安慰我說沒關系，以后還有機會..."

"你還記得嗎？我大學快畢業(yè)時，室友說要請客慶祝，我沒錢，你二話不說就給我轉了一千塊。那時我以為你很有錢，現(xiàn)在才知道，那一千塊對你來說也是很大的負擔。"

我的眼淚又流下來了。

"姐，我是個混蛋。"小凱跪在我面前，"我不配做你的弟弟。"

"小凱..."

"不，讓我說完。"他擦著眼淚，"從明天開始，我會每個月給爸媽生活費。我也會存錢，等攢夠了，我要還給你。這些年你為我花的每一分錢，我都要還。"

我扶起他，哽咽著說："小凱，我不要你還錢。我只要你明白，家人之間的付出不是理所當然的，是愛。"

"我明白了，姐。真的明白了。"

三個月后，我收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是之前相親認識的那個男生，張醫(yī)生。

"曉萱，聽朋友說你現(xiàn)在情況有所改變？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再見見面。"

我笑了。是啊，我的情況確實有了改變。我終于可以為自己而活了。

那個周末，我穿上新買的裙子，化了淡妝，去赴這遲來的約會。

陽光透過咖啡廳的玻璃窗灑在臉上，我第一次覺得，30歲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爸爸發(fā)來的消息："女兒，要為自己的幸福勇敢一點。"

我回復："我會的，爸爸。"

是的，我會的。我終于學會了，愛家人的同時，也要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