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南京博物院的事兒沒完。

有網(wǎng)友拍下照片，說他們的鎮(zhèn)館之寶，那個兩千多年前的西漢金獸，腿上好像“脫皮掉色”了，黑一塊綠一塊的。

博物院出來解釋，說那是常年展陳的老文物，現(xiàn)在收起來輪換休息了，一時半會兒不展。

更不對勁的還在后頭。

南博金獸的事兒熱度還沒散，天南地北的博物館，像約好了似的，一個個貼出了“臨時閉館”的公告。

陜西的、山西的、內(nèi)蒙古的、重慶的、上海的……理由五花八門，施工、布展、設(shè)備檢修。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這么集中，這么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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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網(wǎng)友說，這是把賣出去的東西趕緊租回來擺上啊。

這種懷疑，不是空穴來風(fēng)。文博系統(tǒng)里骯臟的舊賬，不止一筆兩筆。

先說故宮。

當(dāng)年故宮的創(chuàng)建元老之一，吳瀛先生一家，那是把家底都掏空了來支持故宮。

從1955年到1958年，陸陸續(xù)續(xù)，分文不取，捐了241件珍品給故宮，里頭就有頂頂有名的《富春山居圖》這樣的國寶。

這是基于多大的信任，多熱的心腸？

可到了八十年代，吳家后人想去看看這些先人遺澤，一查賬，傻眼了：241件，只剩下170多件，丟了60多件。丟的是哪些呢？全是小巧精致、方便攜帶、市場上最值錢、最好變現(xiàn)的“硬貨”。

去問故宮，得到的回答是：那時候特殊時期，制度不健全，管理亂，找不著了，沒法查。

60多件國寶，輕飄飄一句“歷史遺留問題”，就沒了下文。

更讓人心寒的是，吳家為了顧全大局，忍了，沒深究。甚至幾十年后，吳家后人吳歡，又給故宮捐了33件寶貝，包括齊白石的畫。這份赤誠，在某些人眼里，是不是成了好欺負(fù)、好糊弄的底氣？

再看川博。

三位七八十歲的老人，為了要回祖父陳瑞園先生留下的130件明清書畫，奔波了五年，到現(xiàn)在還沒個頭緒。

事情本來清楚：上世紀(jì)五十年代，因為這些畫，由當(dāng)時的中鐵二局代為保管，移交函上白紙黑字寫著“今后如尚需退還本人時，則請給予退還”。

這叫“托管”，不是“捐贈”。

可到了2015年，陳家后人偶然在川博的展覽上，看到了蓋著自家印章的祖?zhèn)髦�，去要的時候，館方臉就變了。

他們拿不出任何捐贈協(xié)議、簽字文件，就憑兩張模糊不清的清單，咬定是“無償捐贈”。

甚至說，捐贈書當(dāng)年就給本人了，館里沒留底。到了法庭上，話術(shù)更神奇了：我們只是“代管”，不享有所有權(quán)，所以沒資格還。

這叫什么理？東西在我這兒，但我沒所有權(quán)，所以我不還，你也別找我要？

這兩件事，一北一西，看著不一樣，根子卻一樣。

一個是捐贈的寶貝不明不白沒了，一個是托管的物件有理有據(jù)不還。

剝開來看，暴露的其實是文博行業(yè)里的土匪邏輯，誰犬力大誰說了算。

文物鑒定，普通人不懂；庫房管理，外人進(jìn)不去。這就成了天然的屏障。

在故宮的案子里，丟的偏偏都是最值錢、最好拿的小件，一句“管理混亂”能解釋通嗎？再用“歷史問題”這個萬能筐來掩蓋？

在川博的案子里，明知文件上寫著可退，卻死活不認(rèn)，其實就是覺得你好欺負(fù)，尤其還是上了年紀(jì)的，耗不過也斗不過最后一命嗚呼，他們就贏了？

有業(yè)內(nèi)人士曾透露，有些博物館會和某些鑒定機(jī)構(gòu)、文化公司相互勾結(jié)，形成“一套班子，兩塊牌子”。

他們把館里的真跡，先“鑒定”成“偽作”或“參考品”，然后就能以極低的價格“處理”掉，轉(zhuǎn)到關(guān)聯(lián)公司手里，再到市場上天價買賣。

這條“內(nèi)部鑒定—低價劃撥—市場變現(xiàn)”的利益鏈，像蛀蟲一樣，啃食著國家的文化家底。

博物館是什么地方？它是文明的保險箱，是歷史的守護(hù)者。公眾把老祖宗留下的寶貝交給它，捐贈者把傳家寶甚至身家性命托付給它，這份信任，比金子還重。

可現(xiàn)在看來，有些保險箱的鎖，可能把守的并不是文物，而是某些人的私利。

吳瀛家族對故宮的信任，換來的是六十多件珍寶下落成謎；陳瑞園后代對托管單位的信任，換來的是五年奔波求告無門。

這傷的不僅是幾個家庭的心，更是全社會對文博系統(tǒng)、對文化傳承公信力的信任。

文物，是不可再生的。打碎一件，就永遠(yuǎn)少一件。信任，更是脆弱的。失去一次，再重建就難上加難。

上面常說，要文化自信。可如果連守護(hù)文化遺產(chǎn)的“廟堂”之內(nèi)都藏污納垢，連最該純凈的領(lǐng)域都暗通款曲，這份自信，從何談起？

我們拿什么面對祖先，又拿什么交代給子孫？

我是個寫字的人，能做的有限。但我覺得，有些話，得有人說；有些事，得有人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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