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5年，未曾想再遇前夫傅霽臣，是在回寺廟的路上。
他攥著祈求安產(chǎn)的平安福往下，我捧一抱香燭向上。
山間石梯窄，避無可避。
還是他率先打了聲招呼。
我也禮貌回應(yīng)。
中途他指了我的僧袍：“你在光濟(jì)寺里當(dāng)居士？我可以供些香火在你名下?！?br/>“就當(dāng)我…就當(dāng)為雨薇肚里的孩子積福?！?br/>我輕笑著搖頭：“不必了，我什么都不缺。”
可錯肩時，他還是強硬地往我手里塞了張名片。
“我聽說居士生活很清苦，你要是有需要就找我，不要自己一個人擔(dān)著?！?br/>我愣住了，結(jié)婚時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但離婚時，他說的可是：“沈茉莉，你最好死外面爛外面，千萬別滾回來礙雨薇的眼?！?br/>........................
入冬后的風(fēng)冷冽，夾著冰涼的山雨得讓人打寒戰(zhàn)。
好想快點回去。
以往遇到發(fā)傳單，我都會當(dāng)場收下，回頭再扔到寺廟廚房的灶孔里。
5年前流產(chǎn)后，我身體一直沒養(yǎng)好，更不該在外面呆太久。
可這次，我勉強騰出手把名片又推了回去：“傅先生，這樣不好?！?br/>“況且，我也沒有什么需要別人分擔(dān)的事，如果有，我還有家人，就不勞煩您了?！?br/>他眉眼輕皺，下意識脫口而出：“你還有家人？”
話一出口，他又跟后悔了似地找補：“沒別的意思，只是聽說你媽媽最近去世…”
我平靜點頭。
“但廟里的大家都是我的家人?！?br/>到正殿剛好趕上晚課，我放下香燭去廚房幫忙煮面條。
師傅玄月師太招呼我，還沒坐下，玄禮師姐送了張黑卡進(jìn)來。
她眼睛亮晶晶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黑卡，這玩意兒額度是好幾千萬吧！”
“送卡的帥哥讓我告訴你，密碼跟以前一樣?！?br/>他還是老樣子，對人好時，摘星星摘月亮都嫌不夠。
可想讓人跌進(jìn)泥里，絲毫不念舊情。
我摸著酸疼的手腕，突然想起當(dāng)年跳樓流產(chǎn)后，傅霽臣為替沈雨薇出氣，逼我簽離婚協(xié)議，把我拖下病床，強扭著我的手按下指印。
之后手腕的傷一直沒能治好，入冬或者陰雨天，骨頭里就像生了小蟲。
師傅抬頭看了我一眼：“是你前夫傅霽臣？”
嗯了聲，我抬手把黑卡扔到灶孔里。
“明天我給他貢盞長明燈，就算是為他未出世的孩子祈福?！?br/>傅霽臣現(xiàn)在的太太年輕時玩得花，不易受孕，聽說這次他花巨款用高科技吊著胎，也難怪會來這里替她求安產(chǎn)符。
師姐驚得瞪大了眼睛：“傅霽臣，那個盛京集團(tuán)的掌權(quán)人？天啦，他是你前夫！”
“可你為他凈身出戶，流產(chǎn)崩潰差點沒命，何必為他孩子祈福，他也配？”
師太眼神嚴(yán)厲：“別造口業(yè)。”
師姐是直性子，顧不了那么多。
“夠男人壞事干得出來，憑什么不讓人說？”
狠狠罵了一陣，她才轉(zhuǎn)頭看我，眼里滿是憐惜。
“可茉莉妹妹，你這么善良，世上還有那么多優(yōu)秀青年，什么會嫁他??？”
我愣住了。
灶孔的火光照得人一陣眩暈。
“我不記得了。”
以前的很多事我都不記得。
估計是離婚時跳樓撞到腦子，后來又重度抑郁吃了好幾年藥。
不過，當(dāng)年我跟他兩個豪門雜種配成一對的事，還沖上過熱搜第一。

豪門的私生女不好當(dāng)。
我沒嫁他之前，過得很慘。
“被按在廁所喝過污水，被誣陷偷東西，被鋼筋刺穿手臂差點失血死了…但每次，都是傅霽臣救的我?！?br/>他是我最忠心的騎士。
雖然他的處境沒好哪里去。
大雪天被罰跪在花園里差點凍死，
豪門闊少小姐們拉他去飆車，中途他被拖行200米，兩條腿磨爛到?jīng)]好肉。
他們還故意攔著不讓打120。
傅霽臣傷口發(fā)炎，高燒昏迷，是我磨得腳底血泡，背他到醫(yī)院。
求婚時，我們一無所有。
但他握住我的手發(fā)誓，要讓我過上最幸福的日子。
傅霽臣的確很聰明，又有底層拼殺的狠勁。
從盛京集團(tuán)基層開始，他花了兩三年就坐到了最高位置。
我也住進(jìn)了淺水灣最漂亮的別墅。
人人說他寵我到了骨子里。
生意再忙，也會回家替我下廚煲湯，
生日各種節(jié)日驚喜不斷，玫瑰珠寶高定禮服沒有重樣的。
不管什么場合都要帶上我高調(diào)示愛。
我30歲生日宴會上，縱橫商場的男人哽咽著紅了眼圈：“茉莉，在我最黑暗的歲月，在我被欺辱謾罵的時候，只有你挺身保護(hù)我，陪我熬著?！?br/>“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光，是我永遠(yuǎn)無法割舍的摯愛?！?br/>坐到他那個位置出軌很正常，但他一直沒有花邊新聞。
為了讓我安心，他手機從不設(shè)密碼，行程也是跟我額外報備。
可好的東西都不長久。
人心也是。
“他現(xiàn)在的太太不是叫沈雨薇嗎？你也姓沈…”
我輕笑。
“對，她就是那個霸凌我跟傅霽臣的女孩，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嫡姐?！?br/>師姐念了聲佛號，皺起眉。
“我不懂，如果她傷害過你們，為什么他不恨她，還非要跟她在一起。”
我也有想過的。
也許，沈雨薇的存在于他就像是不可言說的隱痛。
一個是活在陽光下，欺他辱他的合法千金，一個是埋在暗處，忍辱偷生的私生子。
如今身份倒轉(zhuǎn)。
他享受她匍匐在身下的溫柔小意，那等同于戰(zhàn)利品。
傅霽臣如日中天時，沈家早已走了下坡路，瀕臨破產(chǎn)。
沈雨薇也只能求到我這里。
她跪在地上，依舊神色輕蔑：“妹妹你可是留著沈家的血，總該看在爸爸面子上幫忙吧！”
傅霽臣堅決不同意。
“你忘了她以前做的事？她害得你鋼筋穿臂，傷口可以看到骨頭，血都差點流光，還好意思叫你妹妹！”
提起往事，他聲音都帶顫：“茉莉以后不能讓她上門，我怕她再傷害你。”
我以為事情就此打住，可幾天后，沈家就有了傅家資金注入。
沈雨薇特意穿著艷麗登門，說是要親自感謝傅總。
她眉目挑釁，把親自兩字咬得極重，刺得我一陣心慌。
傅霽臣只淡淡解釋：“總歸是你娘家，也不好搞得太僵?！?br/>從那之后，傅霽臣常常晚歸。
他總有理由，手機也任我檢查，可我就是靜不下來。
直到他生日，我打算在沈家老宅布置場地給他驚喜。
我滿心歡喜，帶著彩燈進(jìn)去布置。
白花花糾纏在一起的兩人，猝不及防撞進(jìn)眼里。
姐姐的嬌喘和傅霽臣的低吼在我曾經(jīng)的狹小臥室里格外清晰。
“傅霽臣你老實交代，你被我打得皮開肉綻，跑這里找沈茉莉療傷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總有一天要干死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