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我是胖胖。

之前在某部不可言說的文學作品里，胖胖讀到這樣一句話，大致是：

人類致命的怨毒正是小說家的主題，可是要想描寫美德卻實在是樁冒險的買賣。

漫漫人世里，人性有光芒，泥石奔涌處，涓涓清流淌。

胖胖是這樣認為的：

善良如果不被表彰，世界就會慢慢只獎勵冷漠與精明。

而當這些不合算的善意被看見、被記住，它們就不再只是偶然，而會成為后來者敢于站出來的理由。

這事發(fā)生在福建師范大學旗山校區(qū)旁的一條小吃街，在當天，許多攤位不約而同換上了同一個收款碼，旁邊貼著一句說明：

“捐贈今日營業(yè)額，與煎餅叔叔共渡難關?！?/p>

攤主們在用最樸素的方式，給同一條街上的一個人托底。

“煎餅叔叔”名叫張建武，是這條小吃街上一家煎餅攤的攤主，不久前確診癌癥。

面對高昂治療費用，家人無奈在網(wǎng)上求助。

隨后，福建理工大學一位學生李夢珍在朋友圈看到求助信息，轉發(fā)到社交平臺，關切從線上蔓延到線下，人群開始赴約，但他們赴的不是一場熱鬧，而是一場暖心的幫助！

大家像商量好了一樣，把競爭先放到一邊，把人先放到前面：

有人打折優(yōu)惠、送小食、送糖水，把自己的收款碼換成張建武家屬的，讓當天營業(yè)額直接流向他那邊。

這里面有個很讓胖胖動容的細節(jié)，他們都是每天都在一起討生活的人，它首先是生計，是算賬，是今天多賣一份、多賺一份錢的現(xiàn)實，大家都不富裕，這一點，恰恰是這件事最真實的底色。

像報道中提到的把收款碼換掉，可能就意味著這一天站在攤前流的汗，不是為自己家里添一口糧，而是直接送進了別人的難關里，在可能并不寬裕的現(xiàn)實中，硬生生騰出一塊地方給別人活命。

由此觀之，這不是有余力者的慷慨，而是一種沒多少余力，卻仍然選擇不冷眼旁觀，是一種很少見、也很珍貴的義人義舉！

再后來，越來越多的大學生、附近的居民，循著社交平臺上的消息來到這條小吃街。

隊伍排得很長，有人買完東西后默默多付一點錢，有人說今天不只是來吃飯的。

大家在這一刻，團結一致，把人從徹底被放棄的邊緣拉回來。

當然，胖胖這樣寫，并不是規(guī)則不重要、救助不重要、公共資源不重要，好像只要大家都更善良一點，一切都會好起來。

現(xiàn)實不是這樣的。

善良能救急，但救不了長期，善良能托一下底，但托不住所有底，更重要的是，善良不該被當成社會運行的主要發(fā)動機，否則它遲早會被消耗到只剩疲憊。

所以，這條新聞里另一點也同樣重要：

當?shù)孛裾块T明確表示已針對張建武的困難，及時啟動“福州—南平”山海協(xié)作救助機制，后續(xù)若他返回福州醫(yī)治，將根據(jù)實際情況提供必要生活救助，并協(xié)調醫(yī)療資源保障順利就醫(yī)，同時也有報道提到，醫(yī)院方面將協(xié)調會診、提供就醫(yī)便利。

這可能才是一個更健康的社會應有的結構：

民間的義人義舉負責把人從邊緣拉回來，公共系統(tǒng)負責把人接住。

當普通人遭遇重大疾病、重大變故時，不必把尊嚴拆成碎片去乞求同情，也能有基本的路徑可走、有明確的規(guī)則可依，這才是健康的一幕！

不然，越是互助的暖心故事，越是在體現(xiàn)有人正在用個人苦難給系統(tǒng)漏洞打補丁。

報道里提到，由于病情嚴重、費用不低，他一度想放棄，但在眾人籌款與祝福下，12月15日前后他在妻子陪同下從武夷山回到福州繼續(xù)治療，因為身體虛弱不能多說話，他托妻子轉告大家感謝關心，盼著恢復后回攤位前請大家吃煎餅。

這可能就是底層勞動者最樸素的表達方式，不知道該怎么回報，畢竟他沒有可以回報的資源，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再把自己那點手藝做出來。

那一瞬間尊嚴就落地了，他不愿意只做被幫助的人，他想回到生活里，繼續(xù)做一個能給別人提供東西的人，哪怕那東西只是一張熱乎的餅。

當規(guī)則可能暫時沒留意到一個人的時候，人與人之間那一點點還愿意互助的關系，便會成為臨時的橋梁。

很喜歡圣修伯里在《風沙星辰》里得一句話：

“愛不在于彼此凝視，而在于一起眺望遠方同一個方向。”

胖胖認為這句話不止于是親密關系，它同樣適用于陌生人之間的那一瞬間選擇：

這其實是一場由陌生人、應急體系、公共設施共同完成的生命接力。

據(jù)深圳發(fā)布轉述稱，這條帖子在小紅書引發(fā)集體點贊，家屬希望找到當時第一時間施救的好心人，并提到現(xiàn)場急救過程中有深圳120的及時響應與遠程指導參與。

兩位路過騎行者幾乎同時停下車沖過去，一位開始嘗試心肺復蘇，另一位協(xié)助溝通、穩(wěn)定現(xiàn)場，并在120視頻接通后，按照遠程指導糾正按壓要點。

隨后又有更多路人加入，有保安攜AED趕到，AED語音提示也讓沒有經驗的普通人能照著做，最終救護人員到場無縫銜接，將郭先生送醫(yī)，轉危為安。

深圳發(fā)布的轉述里同樣提到，現(xiàn)場有人告知是醫(yī)護人員視頻遠程教的，家屬也在后續(xù)表達了對深圳120遠程指導的認可。

這種形成一種幾乎不需要動員的共識，在我看來，或許是一個城市最體面且文明的樣子。

不過實話實說，這事能成，有運氣。

路過的人愿意停下，是運氣，AED能及時到，是運氣，遠程視頻能接通、指令能被聽懂并執(zhí)行，也是運氣。

也正因為如此，這條尋恩帖的后半段才顯得格外有意義：

當事人家屬在網(wǎng)上尋找救命恩人，網(wǎng)友自發(fā)擴散、提供線索，深圳發(fā)布的轉述提到，目前在熱心網(wǎng)友接力幫助下，已經聯(lián)系上了第一時間出手相救的尹先生，以及后來加入急救的另一位好心人，同時仍在尋找視頻中戴黑手套、紅帽子的救命恩人和其他現(xiàn)場好心人。

這是一種對善意的追溯，本身就是一種善意回音。

胖胖一直認為，在這個并不總是善意相待的世界里，一個人若能獨善其身，盡最大可能不去為惡，本身就已經是一種難得的自持與修養(yǎng)。

當然，也有人將正在奔波的腳步按住，把原本不屬于自己的風險接過來：

首先，這件事，我敬佩，但不會、也不該提倡每一個人照著去做。

它本身就伴隨著不可預估的風險，對方是否攜帶兇器、是否有同伙、是否會情緒失控，這些在出手的那一刻，普通人根本無從判斷。

再者，讓我心里不太舒服的，還有部分媒體在報道中的處理方式——把見義勇為者的正臉、清晰身份、地址曝光出來，難道不把人推到聚光燈下，就不足以完成一次正向敘事？

表彰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降低好人被傷害的風險、提高惡的代價、減少出手的不確定性。

魯迅先生說過一句話：

“希望是附麗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

迅翁的話是非常深刻的，希望不是憑空降臨的，它總是附著在具體的人、具體的選擇、具體的行動之上。

不是人人都必須站出來，而是當有人站出來時，他不會被嘲諷、不會被消耗、不會被孤立、不會被訛詐。

而更多的人，至少愿意守住不為惡的底線，那就已經是在為希望保留最低限度的土壤。

那希望，就仍然附麗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