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捐贈疑云
2025年12月17日，南京博物院公布最新人事調(diào)整通知，李良慧出任該院黨委書記、副院長。巧合的是，同一天澎湃新聞發(fā)布深度報道稱，中國近現(xiàn)代收藏家龐萊臣（注：本名龐元濟，字萊臣）后人捐給南京博物院的一件明代仇英《江南春》圖卷現(xiàn)身北京某拍賣會，估價達8800萬元。
報道還意味深長地指出，與《江南春》同一批次的137件(套)捐贈文物，均系1959年1月由龐增和先生（龐元濟之孫）向南京博物院無償捐贈，目前該批文物中另有四件捐贈古畫：
下落不明。
離譜的是，圍繞著《江南春》的真?zhèn)闻c去向，龐元濟的曾孫女龐叔令在多次溝通無果后，不惜申請法律方式的介入：
2024年11月以來，南京博物院兩次收到法院關于龐叔令女士“贈與合同糾紛”的起訴，被申請強制提供龐家捐贈的明代仇英《江南春》圖卷等古畫的詳細流轉(zhuǎn)去向材料。
無償捐贈者的后裔要求了解被捐贈文物的現(xiàn)狀與去向，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畢竟你把錢扔A股，還能收到財務年報、季報、預報…等厚厚一大摞強制披露信息呢。
然鵝，在2025年12月17日這一天，南京博物館一面不疾不徐地發(fā)布《情況說明》稱“我院高度重視，迅速開展調(diào)查核實”，一面卻對現(xiàn)身拍賣會的文物語焉不詳：
關于拍賣市場出現(xiàn)的《江南春》圖卷是否為受贈畫作，尚待進一步查證。
事實上，圍繞著捐贈文物，龐氏后人與南京博物院早已結(jié)下梁子。這可真是：
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讓我們把時鐘撥回150年前。
? 三代守護
自南宋以降，浙江湖州就以繅絲著稱，尤以下轄南潯鎮(zhèn)的“輯里湖絲”品質(zhì)獨步天下。至清朝中晚期，南潯鎮(zhèn)誕生了一大批以絲業(yè)致富的商人群體，按照當?shù)亓晳T，資產(chǎn)達千萬兩白銀者稱“象”，五百萬兩稱“！，百萬兩稱“狗”。
道光年間，南潯先后出現(xiàn)了“四象八牛”的巨富家族格局。“四象”中的劉墉家族注重科舉，張頌賢家族轉(zhuǎn)入鹽務，顧福昌家族前往上海經(jīng)營碼頭運輸與房地產(chǎn)，而本文的主角龐云鏳家族，則走上了軍火大亨的道路。
龐云鏳（1833年-1889年）早期為絲業(yè)行學徒，發(fā)家后開設了“龐怡泰行”，與杭州胡慶余堂國藥店老板胡雪巖有商業(yè)上的往來。太平天國運動中，左宗棠向洋人購買軍火，由胡雪巖與龐云鏳負責采辦。事后，龐云鏳的兒子龐元濟被慈禧太后旨恩賞舉人、候補四品京堂、恩贈榮祿大夫。
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后，中國淪為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的產(chǎn)品傾銷地，江南的生絲行業(yè)先是受到英法 “洋絲”的挑戰(zhàn)，接著又與日本的棉紡織品激烈競爭。紅頂商人胡雪巖有心囤積蠶絲與洋商殊死一搏，險些落得破產(chǎn)的下場。
生性謹慎的龐云鏳以此告誡兒子：
莫再經(jīng)營蠶絲（等實業(yè)），白老虎（洋人）可怕！
于是，龐氏家族買田地、辟宗祠，涉足字畫收藏，龐元濟更是成為近現(xiàn)代中國赫赫有名的書畫收藏大家。
（南潯
龐氏的“宜園”，被時人稱為“虛齋主人收藏，甲于東南”
龐元濟（1864年－1949年），字萊臣，是龐云鏳的次子。但由于龐云鏳長子龐景麟早夭，因此龐元濟是龐氏真正的“二代目”。
龐元濟精于書畫，是國內(nèi)外有名的古畫鑒賞家和收藏家。在清末與民國期間，中國古代字畫作品只要蓋有“龐萊臣”的鑒定印章，就可認定為真品，連外國收藏家也愿溢價購買。
值得注意的是，龐元濟的弟弟龐元澄，是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核心會員，于1907年參與創(chuàng)辦復旦公學（后改名為復旦大學）。因此，盡管時局“城頭變幻大王旗”，但南潯龐氏百余年來威名不墜。
1949年3月8日，龐元濟在上海病逝，享年86歲。作為中國近代收藏史上“北張南龐”的代表人物（與張伯駒并稱），龐元濟擁有書畫名跡數(shù)千件，被認為是全世界最大的中國書畫收藏家，所收藏的書畫包括王冕、唐寅、文徵明、仇英、吳歷等人的多副代表作，甚至還有宋徽宗《雪江歸棹圖》、倪瓚《漁莊秋霽圖》等國寶級文物珍品。
龐元濟的逝世，標志著傳統(tǒng)士紳收藏家主導的時代落幕。
一個時代行將結(jié)束。
龐元濟，中國古代書畫作品的最大收藏家
建國后，龐氏后人先后多次將畫文物捐贈或出讓給上海博物館、南京博物院和蘇州博物館。
1952年12月，龐秉禮（龐元濟的繼子）向上海博物館捐獻《北宋朱克柔緙絲蓮塘乳鴨圖》等書畫，被列為該館“一級藏品”。龐秉禮在手寫的捐贈書上稱：
此種天壤瑰寶，不敢再自珍秘，亟宜獻捐國家。
1959年1月，南京博物院正式接收龐增和（龐元濟的孫子）無償捐贈的137幅龐家收藏畫作，其中包括明代仇英《江南春》圖卷等珍品。為此，江蘇省人民委員會于1962年向龐家后人頒發(fā)了：
獎狀一張。
（1962年11月，有關部門表彰了龐氏捐贈的盛舉）
客觀地說，龐元濟后人的無償捐贈，延續(xù)了龐元濟“虛齋”收藏體系的公益?zhèn)鞒校?/strong>分別成為上海博物館與南京博物院館藏的重要來源。從龐元濟以“非絕品不入虛齋”的標準構(gòu)建收藏帝國始，至龐秉禮、龐增和等后人以“獻捐國家”的方式完成文物的最終歸宿，勾勒出傳統(tǒng)士紳階層在時代洪流中對中國傳統(tǒng)傳承的堅守。
但在當時，也有一種不和諧聲音在流傳——因為龐元濟無親生子女，有人認為龐氏后人的操作屬于：
崽賣爺田不心疼。
面對這個嚴重的“莫須有”式指控，龐氏后人表示：
特別重視，默默承受。
?真假之爭
龐氏后人捐贈之后，其家族收藏的畫作逐漸被“贗品”的流言環(huán)繞。
1961年，經(jīng)由張珩、韓慎先、謝稚柳組成的專家組鑒定，南京博物院收藏的137幅龐家收藏畫作中，有5幅爭議畫作為“偽”； 1964年經(jīng)由王敦化、徐沄秋、許莘農(nóng)組成的專家組再次鑒定為“假”。
有一種說法是“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龐元濟在書畫界打了80多年的大雁，收藏品中混入贗品在所難免。
但這種說法讓龐氏后人（乃至中國古書畫收藏界）難以接受——作為中國近現(xiàn)代史上最權(quán)威、最知名的書畫收藏大師，你可以懷疑龐元濟的所有方方面面，唯獨不能懷疑他的專業(yè)性。
要知道，龐元濟的收藏以真?zhèn)舞b定嚴謹著稱，蓋有他私章的中國古代字畫被業(yè)內(nèi)人士默認為真跡，可以直接在蘇富比（Sotheby's） 、佳士得（Christie's）等拍賣行賣出高價的。
沒有人會拿白花花的銀子開玩笑，東大如此，西大亦然。
由此，另有一種說法不脛而走：
某些單位組織某些專家鑒定為假，背后有“平賬”的難言之隱。
我們先賣個關子，不解釋“平賬陰謀”的邏輯，而是先說說另一個問題：
假畫事件是怎么被曝出，并最終走向無可調(diào)和的“死結(jié)”？
所有轟天動地的大事，都是由不起眼的小事演化而來。
2014年12月，南京博物院開了一個《藏天下：龐萊臣虛齋名畫合璧展》，該院策展人在展會介紹中這樣寫道：
龐萊臣也沒有想到，他的子孫會敗落到賣畫為生。
呦呵，龐氏后人基于愛國情懷，將家藏珍品無償捐贈給博物館等公立機構(gòu)，怎么就成了“家道中落，子孫不肖，賣畫為生，辱沒先人”？哪怕博物院要穩(wěn)居C位、故意淡化龐元濟在文物保護中的作用，也不至于拉一踩一吧？
于是，龐氏后人寫信給南京博物院，要求公開澄清并道歉。但南京博物院堅持冷處理——不承認，不否認，不發(fā)聲。
無奈之下，龐元濟的曾孫女龐叔令向法院起訴，并最終打贏了這場譽權(quán)官司。
再次然鵝，南京博物院在應訴的過程中，為了證實“龐氏后人賣畫”的說法，主動向法院提供了一個證據(jù)：
上世紀90年代，南京藝蘭齋購買收藏了明代仇英《江南春》圖卷，并成為其鎮(zhèn)館之寶，有報道說此畫卷來自龐萊臣的女兒。
這個說法讓龐氏后人倍感震驚。因為《江南春》不但名列1959年的捐贈清單，還是其中的古畫珍品，它被捐贈給官方，是有明確指示的：
早在1953年，國家文物局局長鄭振鐸給上海文管會會長徐森玉寫信，將《江南春》列為“非要不可”的文物征集對象。
（龐氏后人捐贈文化的物料清單（局部））
這個“烏龍事件”不但敗壞了南京博物院的專業(yè)素養(yǎng)，還讓龐氏后人疑竇頓生————好端端被捐獻的名貴字畫，怎么就流落到了私人機構(gòu)？
從此，龐家多次給南京博物院寫信，要求博物院披露被捐獻的137件藏品的現(xiàn)狀信息，并要求現(xiàn)場觀看這137件藏品。
南京博物院十分感動龐家的熱忱，但堅決地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2018年，龐增和（龐元濟的孫子，1959年捐贈的代表）的夫人突發(fā)心臟病去世，據(jù)龐元濟表述：
媽媽在世的時候，一直惦記（捐贈文物的下落）這事。后來她突發(fā)心臟病，就是因為有親友來講了南博這個事情，一下子讓她突然生氣，沒緩過來去世了…
龐元濟有沒有想到“他的子孫會敗落到賣畫為生”，我們不是十分清楚，但他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不會、愿意他的后人因為字畫捐贈而活活氣死。
目前，被認定為贗品的《江南春》的作者仇英（約1489年－1552年）與《江南春》的收藏者龐元濟（1864年－1949年）均表示情緒穩(wěn)定，但龐元濟的后人則表示淡定不能。
他們一臉悲憤，茍活在世上。
?卿本佳人
現(xiàn)在我們要說一說，為什么圍繞著字畫鑒定，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贗品結(jié)論。
2025年春季，北京一家拍賣公司的拍賣名錄上，赫然出現(xiàn)了明代仇英的《江南春》，該字畫的起拍價高達：
8800萬元。
得知消息后，龐家立即向國家文物部門舉報。在多方博弈下，該畫撤拍。
而龐叔令拿著法院司法文件和1959年的捐贈清單，進入南京博物院的庫房核實捐贈的文物，卻只發(fā)現(xiàn)137件（套）捐贈文物中的132件，剩下的5件：
不知去向。
這五件文物分別是：明代仇英《江南春》、北宋趙光輔《雙馬圖軸》、明代王紱《松風蕭寺圖軸》、清初王時敏《仿北苑山水軸》、清代湯貽汾《設色山水軸》——無一不是精品、孤品、極品。
再再次然鵝，南京博物院回復這五件不在庫房中的文物時，給出的說法是，由于龐氏捐贈的文物中，有5副被先后兩次鑒定為“偽”，上世紀90年代，南京博物院依照《博物館藏品管理辦法》對該5幅畫作進行了：
處置。
這一“處置”，就把字畫給處置沒了，然后還流落到拍賣會上，等待著冤大頭接盤：
您還別嫌貴，8800萬元起，就聽個吆喝聲！
對于這個說法，您相信嗎？
請你現(xiàn)在、馬上、立刻翻翻前文中，我是怎么說的：
沒有人會拿白花花的銀子開玩笑，東大如此，西大亦然。
那么問題來了，假如捐贈者的5幅字畫確實是贗品，博物院按照程序該如何處理？
南京博物院公開通報中提到的《博物館藏品管理辦法》，由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頒布。它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為依據(jù)，明確博物館藏品是國家寶貴的科學、文化財富，是博物館業(yè)務活動的物質(zhì)基礎，規(guī)范藏品的接收、鑒定、登帳、編目等流程，明確藏品實行一、二、三級分級管理，一級藏品需重點保管。
該《辦法》第二十一條規(guī)定：
已進館的文物、標本中，經(jīng)鑒定不夠入藏標準的，或已入藏的文物、標本中經(jīng)再次鑒定，確認不夠入藏標準、無保存價值的，應另行建立專庫存放，謹慎處理。
必須處理的，由本單位的學術(shù)委員會或社會上的有關專家復核審議后分門別類造具處理品清單，報主管文物行政部門批準后，妥善處理。
可見，即使入藏的文物被確認為假貨，也必須經(jīng)過三個嚴肅的處理階段。
第一階段，經(jīng)過鑒定與復核，接受雙重專業(yè)認定。也就是需要“由本單位學術(shù)委員會或社會專家進行復核審議”。南京博物院于1961年、1964年組織張珩、謝稚柳等外部專家及館內(nèi)人員組成雙重鑒定組，這是復核審議的基礎，基本符合流程。
第二階段，經(jīng)過報批與備案，執(zhí)行嚴格行政程序。館藏單位必須分門別類造具處理品清單，詳細列明擬處置文物的名稱、來源、鑒定意見等信息，并報主管文物行政部門批準。
這意味著博物館無權(quán)單方面決定偽作去向，需經(jīng)省級文物部門（如江蘇省文旅廳）審批。若涉及一級文物，還需上報國家文物局。請問南博是否可以公開這些處置文件？
第三階段，進行謹慎且有限定的處置方式，且保持充分信息披露。《辦法》認為獲批后方可進行“妥善處理”的階段，最直接的方式是“另行建立專庫存放”，但實務中，為了更妥善地處置贗品，或進一步發(fā)揮贗品的價值，還有其他常見處置方式，如按規(guī)定程序注銷，或劃撥、調(diào)劑給其他文博機構(gòu)，但禁止擅自流入市場，且所有處置都需完整記錄流轉(zhuǎn)路徑。
而雙方爭論的焦點就在于，南京博物院稱其在1990年代對上述5幅偽作進行了“劃撥、調(diào)劑”，但未公開接收單位、交接清單等關鍵憑證；龐家后人質(zhì)疑其可能違規(guī)處置，導致偽作通過古玩店等渠道流入拍賣市場。
這又涉及到另一個問題，就是博物院對于捐贈品具有充分溝通與披露的特殊義務——對于捐贈文物，即使鑒定為偽作，博物館還需兼顧《公益事業(yè)捐贈法》的要求，優(yōu)先通知捐贈人并協(xié)商處理，而非直接自行處置。
但現(xiàn)實中，龐氏后人對5幅被認定為偽作的字畫走向一無所知，例如在上世紀60年代兩次作出鑒定時，博物院并沒有將鑒定結(jié)果通知捐贈者，更沒有第一時間與捐贈者聯(lián)系商洽處理辦法。
甚至于若干年后，其中一幅字畫還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拍賣會上。
更有甚者，當龐氏后人由此提出訴訟時，南京博物院在法庭上還質(zhì)疑龐叔令的訴訟資格：
你不是捐贈人本人。
呃，不管你服不服，反正我是服了。
弄清楚雙方的分歧后，吃瓜群眾自然會關心另一個問題：
龐家捐贈的字畫，到底流離失所到哪里去了呢？
1990年12月，南京博物院成立了一個從事文物銷售的“三產(chǎn)企業(yè)”——江蘇省文物總店，由于供銷兩旺，公司庫存緊缺，當時南京博物院的領導從博物院調(diào)撥了一批“不屬于博物館藏品”的文物，用于充實江蘇省文物總店的庫房。
而澎湃新聞在深度報告中提到：
查驗結(jié)束后不久，南京博物院以書面形式給出了答復：這五幅畫被認定為‘偽作’，已從藏品序列中‘剔除’，并進行了‘劃撥、調(diào)劑’處理”。
時間、地點、背景都對上了，知乎某網(wǎng)友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莫非這所謂的“劃撥、調(diào)劑”，指的是從南京博物院調(diào)撥到江蘇省文物總店？
（此處省略322字）
這并不是憑空想象的。
2002年，《芙蓉》雜志主編蕭元調(diào)任廣州美術(shù)學院圖書館擔任館長，發(fā)現(xiàn)藏畫庫竟存在"前人遺留的贗品"（部分字畫已被調(diào)包）。這個發(fā)現(xiàn)非但沒讓他報警，反而催生了扭曲的邏輯：
別人能調(diào)包，我為什么不能？
在隨后的8年中，蕭館長將143幅館藏名畫調(diào)包變賣，涉案金額超億元。
2014年在香港舉行的一場拍賣會上，廣美校友意外發(fā)現(xiàn)拍品上有"廣州美術(shù)學院圖書館"印章，隨即舉報，蕭元最終落馬。
荒誕的是，警方讓蕭元辨認館藏贗品時，他竟發(fā)現(xiàn)自己當年的臨摹作品又被別人以更劣等的仿品調(diào)包，形成"贗品套娃"的奇觀。
當然，我們堅信蕭元這樣監(jiān)守自盜的害群之馬只是個別現(xiàn)象，我們認為有操守的文化人還是占多數(shù)，唐伯虎與對穿腸演繹的斯文掃地的故事，必須是非主流呀：
一鄉(xiāng)二里共三夫子，不識四書五經(jīng)六義，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膽！ 十室九貧，湊得八兩七錢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那么，問題就更復雜了。
讓我們捋一捋龐氏后人捐贈的時代背景，也就是捐贈前后，除了發(fā)生“Great Leap”和“We Game”，還發(fā)生過什么？
（此處省略163字）
起碼一點，能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把南博藏品鑒定為偽作拿走，2025年南博還要為其百般遮掩的人…難道是普通人？
聞一多先生的堂弟聞均天在接受采訪時說到，他曾在1981年向家鄉(xiāng)的文化館捐贈了150幅字畫（其中本人創(chuàng)作的有100幅），結(jié)果30年過后僅剩63幅了。至于剩下的字畫，當?shù)匚幕^表示：
有些畫作被領導陸續(xù)拿去送人了。
無獨有偶，2016年出版的《風雨平生——馮其庸口述自傳》中，也曾說起馮先生描述的一個故事：
1984年，南京博物院院長姚遷因試圖追回被借走的字畫文物，而遭受不公平對待，這就是所謂的姚遷事件。
（此處省略73字）
至本人發(fā)稿時止（12月18日下午5時），江蘇省文化和旅游廳工作人員回應，已經(jīng)關注到此事（博物館藏品現(xiàn)身拍賣會事件），該事件已由江蘇省文旅廳牽頭成立工作專班聯(lián)合調(diào)查處理。
事情越來越復雜，也越來越有趣了——很好，我們希望工作專班不是不查，而是科學規(guī)劃下的緩查；不是少查，而是嚴謹踏實導向的精查；不是被動查，而是結(jié)合人心所向的有計劃的查。
不由得想起了卡爾維諾在《迷人的花園》中的隱喻：
他們意識到，這座花園的真正迷宮不在那些狹窄的拐角，而在占有者的內(nèi)心。每件東西都漂亮卻不能正常享受，蝴蝶標本的翅膀永遠保持著震顫的姿態(tài)，游泳池的水藍得像地中海卻沒人敢跳下去——就像人們對幸福的渴望，總被各種恐懼扭曲成小心翼翼的窺探，最終連觸碰都成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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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Dec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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