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奶奶走了。"我拿著手機，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的哭聲，父親慌張地問著葬禮安排，可我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會處理"就掛斷了?？粗棠贪苍?shù)拿嫒?，我想起了十八年前那個被行李箱包圍的小女孩，想起了父母匆忙離開時說的那句"乖，奶奶會照顧你的"。

那時候我以為只是暫時的分離，卻沒想到這一別就是十八年。十八年來，奶奶用她粗糙的雙手給我最細(xì)膩的愛，用她樸素的話語教會我人生的道理。

而現(xiàn)在，他們終于要回來了，回來面對這個他們幾乎不認(rèn)識的女兒。

01

那是2005年的夏天，我剛滿五歲，還不明白"出國發(fā)展"意味著什么。

父親在客廳里整理著成堆的文件，母親忙著收拾行李，而我抱著布娃娃坐在沙發(fā)上，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媽媽，你們什么時候回來？"我扯著母親的衣角問道。

母親蹲下來摸摸我的頭，眼中有我當(dāng)時讀不懂的復(fù)雜情緒。"寶貝，爸爸媽媽要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工作，給你掙很多很多錢，讓你過上最好的生活。"

"那我呢？我也要去！"我緊緊抱住母親的腿，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父親走過來，語氣有些不耐煩："小孩子懂什么，在奶奶這里多好，有人寵著你，等我們在國外站穩(wěn)腳跟就接你過來。"他頓了頓，聲音軟了些，"最多兩年，爸爸保證。"

奶奶從廚房里走出來，手上還沾著面粉。她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把我拉到懷里，用她溫暖的懷抱包圍著我。

那天下午，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口。父母拖著兩個大行李箱，匆匆親了親我的臉頰，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我趴在窗臺上哭得稀里嘩啦，奶奶在身后輕拍著我的背："別哭了囡囡，奶奶陪著你呢。"

那一刻我并不知道，這一等就是十八年，而那句"最多兩年"成了我童年最大的謊言。

第二年，父母寄回來第一筆錢，還有一張他們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合影。照片里的他們笑得很燦爛，背景是我從未見過的高樓大廈。奶奶把照片貼在我的床頭，每晚睡前都會指著照片說："看，爸爸媽媽在努力工作呢，他們很想念囡囡。"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電話越來越少，每次通話時間也越來越短。從最初的每周兩次，到后來的每月一次，再到后來的逢年過節(jié)才會想起給我打個電話。每次接電話，他們總是匆匆問幾句學(xué)習(xí)情況，然后就說"國外這邊很忙，改天再聊"。

我漸漸習(xí)慣了沒有父母的生活，也漸漸習(xí)慣了奶奶就是我的全部。

奶奶雖然沒什么文化，但她用自己的方式愛著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給我做早餐，變著花樣讓我吃得開心；下雨天怕我著涼，總是提前到學(xué)校門口等我；我生病的時候，她會整夜守在床邊，用熱毛巾給我擦額頭。

"奶奶，為什么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接送，就我沒有？"七歲的我曾經(jīng)這樣問過。

奶奶停下手中的針線活，把我拉到身邊："囡囡，你的爸爸媽媽在很遠(yuǎn)的地方為你打拼，他們也想陪在你身邊，但是為了給你更好的將來，他們必須這樣做。"她輕撫著我的頭發(fā)，"奶奶雖然老了，但奶奶的愛一點也不少，對不對？"

我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羨慕那些每天都能見到父母的同學(xué)。

小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班里要開家長會，我怯生生地問奶奶能不能去。奶奶有些為難，她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正式的場合，擔(dān)心自己給我丟臉。"囡囡，奶奶不會說普通話，也不懂那些大道理..."

"奶奶，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要你去就夠了。"我抱著奶奶的胳膊撒嬌。

那天，奶奶穿上了她最好的衣服，雖然在一群年輕的父母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當(dāng)老師夸獎我的時候，她臉上的驕傲比任何人都要明顯。會后，老師私下找到奶奶，夸獎我懂事乖巧，說我是她見過最獨立的孩子。

奶奶聽了眼中閃著淚光，緊緊握著我的手："我們囡囡就是最棒的。"

從那以后，我更加努力學(xué)習(xí)，因為我知道，只有我表現(xiàn)得足夠好，奶奶才會為我驕傲，而遠(yuǎn)在異國的父母或許也會因此而想念我。

02

十二歲那年，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初中。

當(dāng)錄取通知書寄到家里時，奶奶激動得手都在顫抖。她立刻給父母打了電話，在電話里興奮地說著我的成績，語氣中滿是自豪。

"真的嗎？我們女兒這么厲害？"電話那頭傳來母親驚喜的聲音，"老媽，您真是辛苦了，把囡囡教育得這么好。"

父親也在電話里夸獎了我?guī)拙洌€說要給我買最新款的手機作為獎勵。但當(dāng)我接過電話想要和他們多聊幾句時，父親又開始談起他們在國外的生意，說最近接了一個大項目，可能會更忙一些。

"爸爸，那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看我？"我鼓起勇氣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父親的聲音有些尷尬："囡囡乖，爸爸媽媽現(xiàn)在正是事業(yè)的關(guān)鍵期，等過兩年穩(wěn)定了就回去看你，好不好？"

又是兩年。我已經(jīng)聽過太多次這樣的承諾了。

掛斷電話后，我看著奶奶，發(fā)現(xiàn)她的眼中也有一絲失落。這么多年來，奶奶一直在為父母的缺席找各種理由，但我能看出，她其實也希望他們能回來看看，哪怕只是看看她這個日漸蒼老的母親。

初中的生活并不容易，課業(yè)繁重，競爭激烈，而我因為家庭情況特殊，總是顯得與眾不同。

同學(xué)們周末會和父母一起逛街看電影，而我只能和奶奶在菜市場里轉(zhuǎn)悠；同學(xué)們談?wù)撝改附o買的新衣服新玩具，而我穿的總是奶奶從街邊小攤買來的便宜貨；同學(xué)們抱怨父母管得太嚴(yán)，而我卻羨慕得要命。

"小雨，你父母什么時候回來??？"班上的好朋友小敏有一次好奇地問我。

"快了吧，他們說事業(yè)穩(wěn)定了就回來。"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松。

"哇，那你爸媽一定很有錢吧，在國外做生意呢！"小敏眼中滿是羨慕，"不像我爸媽，天天就知道管我，煩死了。"

我笑著點頭，心里卻五味雜陳。是的，父母的確寄回來不少錢，我們的生活條件也因此改善了很多。但金錢能代替陪伴嗎？我寧愿住在破舊的小屋里，每天都能聽到父母的嘮叨聲。

初二那年，奶奶生了一場大病。

那天晚上，我正在做作業(yè)，突然聽到廚房里傳來"砰"的一聲響。我跑過去一看，奶奶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得嚇人。

"奶奶！奶奶！"我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在醫(yī)院里，醫(yī)生說奶奶是因為長期勞累加上高血壓導(dǎo)致的暈厥，需要住院觀察幾天。我守在病床邊，看著奶奶蒼白的臉，心中滿是自責(zé)和恐懼。

我給父母打電話，哭著告訴他們奶奶生病住院了。

"什么？老媽怎么樣了？嚴(yán)重嗎？"母親的聲音很著急。

"醫(yī)生說要住院觀察，我好害怕..."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別怕別怕，我們明天就想辦法回去看奶奶。"父親在電話里安慰我。

我心中涌起一陣希望，終于，他們要回來了。

可是第二天，父親又打來電話："囡囡，爸爸媽媽這邊實在走不開，剛好碰上一個很重要的合同要簽，不能回去了。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最好的醫(yī)生，你要照顧好奶奶，有什么需要就給我們打電話。"

我握著電話，心中的希望瞬間破滅。連奶奶生病都不能讓他們回來，還有什么能夠呢？

奶奶醒來后，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有沒有耽誤學(xué)習(xí)。當(dāng)我告訴她父母因為工作忙不能回來時，她只是點點頭，說："他們在外面不容易，不要怪他們。"

但我看得出來，奶奶眼中的失望是怎么也掩飾不住的。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十幾年來，奶奶不僅要承擔(dān)照顧我的重?fù)?dān)，還要承受兒子兒媳不在身邊的孤獨和思念。而我，作為她唯一的陪伴，是不是也應(yīng)該更加珍惜她，保護(hù)她？

從醫(yī)院回來后，我開始主動承擔(dān)更多的家務(wù)，學(xué)會了做飯洗衣，盡自己所能減輕奶奶的負(fù)擔(dān)。我告訴自己，既然父母不在，我就是奶奶最大的依靠。

03

高中三年，我變得更加成熟獨立，也更加優(yōu)秀。

每次考試我都名列前茅，參加各種競賽也頻頻獲獎。老師們都夸我是他們見過的最自律的學(xué)生，同學(xué)們也都很佩服我的學(xué)習(xí)能力。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一切努力的背后，是想要證明給遠(yuǎn)方的父母看，證明他們的女兒值得他們的驕傲，值得他們的回歸。

每當(dāng)獲得獎項時，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奶奶，然后由她轉(zhuǎn)達(dá)給父母。父母每次都會表示很高興，會給我匯更多的錢，買更貴的禮物，但就是不回來。

"他們是不是已經(jīng)忘記了還有我這個女兒？"高二那年，我終于忍不住對奶奶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奶奶放下手中的針線，嘆了口氣："囡囡，你爸媽他們...其實也很不容易。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要立足談何容易？"

"可是我需要的不是錢，是他們的陪伴啊。"我趴在奶奶肩膀上，眼淚浸濕了她的衣服。

"傻孩子，奶奶知道你委屈，但是你要相信，他們心里是有你的。"奶奶輕拍著我的背，"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有時候大人也身不由己。"

我抬起頭看著奶奶，發(fā)現(xiàn)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深。這些年來，她一直在為父母的缺席找借口，一直在安慰我，但她自己呢？她難道不想念自己的兒子嗎？

高三那年，我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京城最好的大學(xué)。

當(dāng)錄取通知書到達(dá)的那天，奶奶激動得整夜沒睡，拿著通知書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立刻給父母打電話報告這個好消息，電話里傳來父母興奮的聲音。

"太好了！我們女兒真是太爭氣了！"母親在電話里幾乎要哭出來，"老媽，這些年真是辛苦您了，把囡囡培養(yǎng)得這么優(yōu)秀。"

"我就說嘛，我們家囡囡是最棒的！"父親的聲音也很激動，"這樣吧，我們給囡囡買輛車，方便她在大學(xué)里出行。"

我接過電話，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爸爸媽媽，你們能回來參加我的升學(xué)宴嗎？我想讓同學(xué)們見見你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父親有些為難地說："囡囡，爸爸媽媽現(xiàn)在...真的很忙，你知道的，生意上的事情..."

我的心瞬間涼了下來。連女兒考上大學(xué)這樣的大事都不能讓他們回來，我還能指望什么呢？

"算了，沒關(guān)系。"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你們忙你們的吧，我和奶奶會處理好一切的。"

掛斷電話后，奶奶看著我失落的表情，眼中滿是心疼。她走過來抱住我，輕聲說："囡囡，別難過，奶奶陪著你呢。奶奶雖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奶奶為你驕傲，比任何人都驕傲。"

那一刻，我緊緊抱住奶奶，心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感。這么多年來，真正陪伴我成長的是奶奶，真正為我的成功而高興的也是奶奶，而那兩個在遠(yuǎn)方的人，除了寄錢回來，還做過什么呢？

升學(xué)宴那天，我邀請了班上的好朋友們。當(dāng)他們問起我父母為什么沒來時，我只是笑著說他們在國外很忙。朋友們都很理解，還夸獎我的奶奶很慈祥。

但只有我知道，站在人群中的奶奶有多么自豪，也有多么孤單。她一個人承擔(dān)了本該屬于三個大人的責(zé)任，卻從未抱怨過一句。

那天晚上，我和奶奶坐在院子里聊天。夜風(fēng)輕拂，星星滿天。

"奶奶，等我大學(xué)畢業(yè)了，我要找一份很好的工作，然后把您接到大城市里享福。"我握著奶奶的手說道。

奶奶笑了笑："傻孩子，奶奶在這里住習(xí)慣了，哪里都不想去。你只要過得好，奶奶就心滿意足了。"

"那我畢業(yè)后就回來陪您，不去別的地方了。"

"胡說什么呢，年輕人就應(yīng)該去外面闖一闖，不要為了奶奶耽誤自己的前程。"奶奶的話雖然這樣說，但我能感受到她內(nèi)心的溫暖。

那一刻我想，也許父母給不了我的陪伴和溫暖，奶奶都給了我。而我能給奶奶的，不僅僅是陪伴，還有一個讓她驕傲的孫女。

04

大學(xué)四年，我依然保持著優(yōu)異的成績，還擔(dān)任了學(xué)生會主席，獲得了各種獎學(xué)金和榮譽。

每個周末我都會給奶奶打電話，告訴她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有趣事情，聽她說村里的家長里短。這成了我一周中最期待的時光，也是奶奶最開心的時刻。

"囡囡，你在學(xué)校里有沒有交男朋友啊？"大三的時候，奶奶開始關(guān)心我的感情問題。

我笑著說："奶奶，我現(xiàn)在專心學(xué)習(xí)呢，等以后再說。"

"也對，學(xué)業(yè)要緊。不過囡囡這么優(yōu)秀，將來一定能找到很好的男孩子。"奶奶的語氣中滿是慈愛。

其實我也談過戀愛，有個男孩子追求了我很久，他很優(yōu)秀也很溫柔。但每當(dāng)他提起要見見我的家長時，我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我該怎么說呢？說我的父母在國外十幾年沒回過家，說我是被奶奶一手帶大的留守兒童？

這段感情最終還是結(jié)束了，他說我總是把自己藏起來，不肯真正信任任何人。分手后我想了很久，也許他說得對，父母的缺席讓我學(xué)會了獨立，也學(xué)會了把心封閉起來。

大四那年，我開始為畢業(yè)做準(zhǔn)備，各大公司都向我拋出了橄欖枝。

其中有一份工作特別吸引我，是京城一家知名企業(yè)的管理培訓(xùn)生，薪水豐厚，發(fā)展前景也很好。但這意味著我需要長期留在京城，不能經(jīng)常回家看奶奶。

"囡囡，那家公司給的條件這么好，你就去吧。"當(dāng)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奶奶時，她毫不猶豫地支持我。

"可是這樣我就不能經(jīng)?；厝タ茨?.."我有些猶豫。

"傻孩子，奶奶希望你有出息，希望你過得比任何人都好。奶奶身體還硬朗著呢，你不用擔(dān)心。"奶奶的話很堅定，但我能聽出其中的不舍。

最終，我還是接受了那份工作。臨行前，我回家陪了奶奶一個星期，教會她用智能手機視頻通話，這樣我們就能經(jīng)常見面了。

"奶奶，如果您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馬上就回來。"我抱著奶奶，眼中滿含不舍。

"好好好，奶奶答應(yīng)你。"奶奶輕拍著我的背，"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囡囡成功，現(xiàn)在心愿實現(xiàn)了，奶奶比誰都開心。"

離開家的那天，奶奶堅持要送我到村口?？粗谙﹃栂?lián)]手的身影，我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這一幕讓我想起了十八年前父母離開時的情景，只不過這一次，是我要離開了。

工作后的日子很充實也很忙碌，我在職場上如魚得水，很快就得到了上司的賞識。

每天下班后，我都會給奶奶發(fā)視頻，看到她在屏幕那頭笑得那么開心，我所有的疲憊都一掃而空。有時候同事們看到我和奶奶視頻，都會羨慕地說："你奶奶看起來真慈祥，你們感情真好。"

我總是驕傲地點頭："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

是的，奶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給了我所有的愛和溫暖，教會了我什么是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而那兩個遠(yuǎn)在異國的人，早已成了我生命中的陌生人。

工作第二年，我被提拔為部門經(jīng)理，收入也翻了好幾倍。

我給奶奶買了很多好東西，保健品、新衣服、舒適的床墊...但每次視頻時，我總覺得奶奶看起來有些疲憊，聲音也不如從前洪亮了。

"奶奶，您最近身體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我關(guān)切地問道。

"好著呢，就是年紀(jì)大了，容易累。"奶奶笑著擺手，"囡囡不要擔(dān)心，奶奶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心中有些不安，決定下個月回家看看奶奶。但工作實在太忙，一個重要項目接著一個，這個計劃一拖再拖。

直到那天深夜，我接到了村里王大爺?shù)碾娫挕?/p>

"小雨啊，你奶奶她...她突然倒下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你快回來吧。"

05

我連夜開車趕回家鄉(xiāng)，一路上心急如焚。

到達(dá)醫(yī)院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奶奶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醫(yī)生說是突發(fā)腦溢血，雖然及時搶救過來了，但情況不太樂觀。

"奶奶...奶奶..."我握著她的手輕聲呼喚，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奶奶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的臉上露出了微弱的笑容："囡囡...你回來了..."

"奶奶，我在這里，我不會再離開您了。"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

"傻孩子...工作要緊...奶奶沒事的..."奶奶說話很費力，但依然在為我擔(dān)心。

接下來的幾天，我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邊。我給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們情況，他們在電話里表現(xiàn)得很著急，說會想辦法回來。但我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十八年來他們錯過了我所有重要的時刻，我不指望他們在這時候回來。

奶奶的病情時好時壞，清醒的時候我們會聊天，她會告訴我一些以前從未說過的事情。

"囡囡，奶奶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有你這樣的孫女。"她握著我的手，眼中滿是慈愛，"你從小就懂事，從來不讓奶奶操心，奶奶心里一直很感激。"

"奶奶，是您給了我所有的愛，是您教會了我怎么做人。"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奶奶老了，以后不能照顧你了，你要學(xué)會照顧自己，要找個好人家，過幸福的日子。"奶奶的話讓我心如刀割。

"您會好起來的，我們還要一起過很多年呢。"我強忍著眼淚說道。

奶奶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中滿是不舍。

一個星期后，奶奶走了，走得很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

我守在床邊，看著她慈祥的面容，心中涌起千萬種復(fù)雜的情感。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走了，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會無條件地包容我、支持我、為我驕傲了。

處理完奶奶的后事后，我開始整理她的遺物。

在她的床頭柜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鐵盒，里面裝著我從小到大寫給她的所有信件、我的獎狀復(fù)印件，還有我們的合影。每一樣?xùn)|西都被她小心翼翼地保存著，就像珍藏著她所有的驕傲。

在鐵盒的最底層，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信封，上面用奶奶顫抖的字跡寫著"給囡囡"。

我打開信封，里面是奶奶用她那不太流利的文字給我寫的最后一封信：

"囡囡，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奶奶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奶奶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夠陪伴你長大，看著你成為這樣優(yōu)秀的人。奶奶走了以后，你不要太難過，要好好生活，要原諒你的父母，他們其實也很不容易..."

看到這里，我的眼淚已經(jīng)模糊了視線。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奶奶想的依然是我，想的是要讓我釋懷，要讓我幸福。

就在這時，我聽到門外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我走到窗前往外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口。車門打開，兩個人走了下來，正是我十八年未見的父母。

他們看起來比照片中老了許多，父親的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母親也不再年輕漂亮。他們站在院子里，神情有些緊張和忐忑，就像是來到陌生人家里的客人。

母親先開口了，聲音中帶著顫抖："囡囡...媽媽回來了..."

我站在窗前，看著這兩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心中涌起復(fù)雜的情緒。十八年了，他們終于回來了，但回來看到的卻是已經(jīng)成年的女兒和逝去的母親。

此時此刻，當(dāng)我準(zhǔn)備打開房門面對他們時，我突然意識到，我即將告訴他們的話，會讓他們徹底...

06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爸，媽。"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

母親沖過來想要抱我，但在距離我一米遠(yuǎn)的地方停住了，似乎突然意識到我們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十八年的時光，還有無法逾越的陌生感。

"囡囡，你長這么大了..."母親的眼中涌出淚水，"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來晚了..."

父親站在一旁，神情復(fù)雜地看著我："孩子，爸爸媽媽這些年在國外真的很不容易，我們一直想回來看你和奶奶，但是..."

"但是什么？"我打斷了他的話，"但是生意更重要？但是賺錢更重要？但是你們的新生活更重要？"

父母愣住了，他們顯然沒有預(yù)料到我會是這樣的態(tài)度。

"囡囡，你不要這樣說話，我們是你的父母..."母親的聲音有些顫抖。

"父母？"我冷笑一聲，"十八年來，是誰每天早上五點起來給我做早餐？是誰在我生病的時候整夜守著我？是誰參加我的家長會，看著我拿獎狀？是誰在我考上大學(xué)的時候高興得整夜睡不著？"

每說一句話，父母的臉就蒼白一分。

"是奶奶！都是奶奶！"我的聲音越來越激動，"而你們呢？除了每個月按時匯款，除了在電話里說幾句場面話，你們還做過什么？"

"囡囡，我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但是我們在國外真的很辛苦..."父親試圖解釋。

"辛苦？"我看著他們，眼中滿是失望，"你們知道什么是辛苦嗎？奶奶一個人帶大我，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那才叫辛苦。她生病的時候我打電話給你們，你們說生意忙不能回來；我考上大學(xué)的時候邀請你們參加升學(xué)宴，你們說工作走不開?，F(xiàn)在奶奶去世了，你們才想起來要回來？"

母親哭得更厲害了："囡囡，媽媽知道錯了，我們以后會好好補償你的..."

"補償？"我感到一陣諷刺，"十八年的缺席，你們拿什么來補償？奶奶的生命，你們拿什么來補償？"

我走到屋里，拿出那個小鐵盒，把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擺在桌子上。

"你們看看這些，這是奶奶珍藏的所有東西。我的獎狀、我的照片、我寫給她的信。每一樣她都保存得好好的，因為這些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貝。"我的聲音開始哽咽，"而關(guān)于你們的呢？什么都沒有。因為這十八年來，你們根本就不存在于我們的生活中。"

父親想要說什么，但被我制止了。

"我知道你們想說，你們寄錢回來了，給了我們更好的物質(zhì)生活。是的，你們的確寄錢回來了，但是錢能代替陪伴嗎？錢能代替愛嗎？"我看著他們，眼中滿是痛苦，"我寧愿住在破舊的房子里，吃著粗茶淡飯，也希望你們能在我身邊。"

母親走過來想要拉我的手，但我退開了。

"囡囡，我們知道錯了，以后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她哭著說道。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我搖搖頭，"奶奶已經(jīng)走了，她再也看不到你們回來了。你們知道她生命的最后時刻在想什么嗎？她還在為你們找借口，還在讓我原諒你們。"

我拿出奶奶的那封信，遞給他們。

"你們自己看看吧，看看一個母親臨終前的心愿。"

父母接過信，一起讀著奶奶顫抖的字跡。讀著讀著，母親已經(jīng)泣不成聲，父親也紅了眼眶。

"媽...媽她..."父親的聲音哽咽了，"我們對不起她，對不起你..."

"對不起有用嗎？"我冷冷地看著他們，"奶奶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再見你們一面。她生病的時候多么希望你們能回來，哪怕只是看她一眼。但是你們呢？你們說生意重要，說走不開。"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有母親的哭聲在回響。

過了很久，父親開口了："囡囡，我們知道這些年虧欠你們太多了。但是你要相信，我們在國外真的很不容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

"夠了！"我大聲打斷他，"不要再說什么'為了我好'了！如果真的為了我好，就應(yīng)該陪在我身邊，而不是把我丟給奶奶然后消失十八年！"

我走到奶奶的遺像前，輕撫著她慈祥的面容。

"奶奶，您看到了嗎？他們終于回來了，但是您已經(jīng)看不到了..."我的眼淚滴在相框上，"您放心吧，我會按照您的教誨好好生活，但是我永遠(yuǎn)不會原諒他們的自私。"

轉(zhuǎn)過身看著父母，我最后說道："葬禮明天舉行，這可能是你們唯一能為奶奶做的事情了。之后，我希望你們離開，就像十八年前那樣，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

07

葬禮那天，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

村民們都很尊敬奶奶，她生前樂于助人，在村里有很好的口碑。大家都知道她一個人把我?guī)Т蟛蝗菀?，都對她充滿敬意。

父母站在人群中，看起來格格不入。他們穿著體面的黑色西裝，但臉上寫滿了愧疚和悔恨。每當(dāng)有村民過來安慰時，他們都顯得很尷尬，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們十八年來從未回過家。

"小雨啊，你奶奶是個好人，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著想。"村長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她最大的驕傲就是你，經(jīng)常和我們說你多么優(yōu)秀，多么爭氣。"

我點點頭，眼中含著淚水。是的，奶奶總是以我為驕傲，在村里逢人就夸我。而我，也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

葬禮進(jìn)行到一半時，我注意到母親突然離開了人群，走向了后山。我跟了過去，發(fā)現(xiàn)她站在一處小土坡上，那里埋著爺爺。

"媽...媽..."母親跪在爺爺?shù)哪骨?，痛哭失聲?我對不起您，我沒有好好照顧婆婆，我沒有履行一個兒媳的責(zé)任..."

我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她哭得像個孩子。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也許她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愧疚。

"您放心吧，我以后會好好照顧?quán)镟锏?，我會彌補這些年的過錯..."母親繼續(xù)說著，聲音已經(jīng)沙啞了。

我走過去，默默地站在她身邊。

"囡囡..."母親看到我，眼中滿是懇求，"媽媽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我知道。"我的聲音很輕，"但是知道錯了又能怎樣呢？時間不會倒流，奶奶也不會回來了。"

母親抓住我的手，緊緊地握著："囡囡，給媽媽一個機會好嗎？讓媽媽彌補這些年的過錯..."

我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女人，十八年前為了所謂的前程離開了我，現(xiàn)在又想重新回到我的生活中。可是，失去的時光還能找回來嗎？

"你們?yōu)槭裁匆撸?我終于問出了埋藏在心中十八年的問題，"真的只是為了賺錢嗎？"

母親愣了一下，然后緩緩開口："一開始確實是為了賺錢，我們想給你更好的生活。但是后來...后來我們在國外也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圈，回來的勇氣越來越少了。"

"新的生活？"我冷笑，"所以我和奶奶就成了你們過去生活的包袱？"

"不是的！"母親急忙解釋，"我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只是...只是時間越長，我們越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們。我們愧疚，我們害怕，我們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身份回來見你們。"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說道："你們害怕？那你們知道我害怕什么嗎？我害怕別人問我父母在哪里，我害怕家長會上只有奶奶一個人，我害怕奶奶生病了沒有人照顧..."

母親哭得更厲害了，她緊緊抱住我："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

我沒有推開她，但也沒有回抱她。我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她哭泣。

葬禮結(jié)束后，父母提出要在家里住幾天，陪陪我。但我拒絕了。

"你們該回國外了，那里才是你們的家。"我平靜地說道。

"囡囡，我們想留下來照顧你..."父親說道。

"照顧我？"我搖搖頭，"十八年都過去了，我還需要你們照顧嗎？而且，你們在國外不是還有生意要忙嗎？"

父親的臉漲得通紅："囡囡，爸爸已經(jīng)把生意轉(zhuǎn)讓了，我們想回國定居，想彌補這些年的過錯..."

這個消息讓我很意外。他們竟然為了回來陪我，放棄了在國外的一切？

"為什么？"我問道，"為什么現(xiàn)在才想起要回來？"

"因為我們意識到，失去了你和媽，再多的錢也沒有意義。"母親紅著眼睛說道，"這些年我們表面上生活得很好，但內(nèi)心一直很痛苦。我們想念你，想念家，但是又不敢回來面對現(xiàn)實。"

我看著他們，心中涌起復(fù)雜的情感。原來這些年，他們也并不快樂。

"那為什么不早點回來？為什么要等到奶奶去世了才回來？"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們害怕..."母親低著頭，"我們害怕面對你們的指責(zé)，害怕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我們是懦夫，是自私的懦夫..."

父親也點點頭："囡囡，這些年我們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想回來，但是我們沒有勇氣。直到接到奶奶去世的消息，我們才意識到，如果再不回來，可能就永遠(yuǎn)失去你了。"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奶奶生前的話："囡囡，要原諒你的父母，他們其實也很不容易..."

也許奶奶是對的，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但是，原諒容易，遺忘卻很難。

08

一個月后，我回到了京城繼續(xù)工作。

父母果然回國了，他們在省城買了房子，距離家鄉(xiāng)不遠(yuǎn)。每個周末，他們都會回到老家，去奶奶的墓前坐坐，和村里的老人們聊聊天。

他們還堅持每天給我發(fā)信息，分享他們的日常生活，詢問我的工作和身體狀況。一開始我很抗拒，后來漸漸習(xí)慣了。

三個月后的一天，母親突然打電話說她生病住院了。

"沒什么大事，就是胃炎，住幾天院就好了。"她在電話里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工作忙，不用回來看我。"

我掛斷電話，心中五味雜陳。十八年前，當(dāng)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說工作忙；現(xiàn)在，當(dāng)他們需要我的時候，卻讓我不要耽誤工作。

那天下午，我請了假開車回到省城。

當(dāng)我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時，母親先是驚訝，然后眼中涌出了淚水。

"囡囡...你怎么來了？我不是說了不用來看我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只是路過。"我淡淡地說道，但心中卻涌起一陣暖流。

在醫(yī)院里陪了母親兩天，我發(fā)現(xiàn)她確實老了很多，頭發(fā)幾乎全白了，手背上也布滿了老年斑。這個曾經(jīng)美麗的女人，也抵不過時光的侵蝕。

"囡囡，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外面工作，媽媽很擔(dān)心你。"母親握著我的手說道，"你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人照顧你？"

"我會照顧自己。"我回答得很簡單。

"媽媽知道你恨我們，但是媽媽希望你不要因為我們的錯誤而封閉自己的心。你應(yīng)該找個好人，組建自己的家庭，過幸福的生活。"母親的眼中滿是慈愛。

我看著她，突然想起了奶奶。奶奶生前也經(jīng)常這樣關(guān)心我的感情生活，也希望我能找到幸福。

"我會的。"我點點頭。

出院那天，父親開車來接母親?？吹轿乙苍冢@得很高興。

"囡囡，爸爸請你吃飯，我們一家三口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父親小心翼翼地提議。

我本想拒絕，但看到他們期待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

餐廳里，我們?nèi)齻€人坐在一張桌子前，氣氛有些尷尬。父母不斷地給我夾菜，詢問我的喜好，就像對待一個陌生的客人。

"囡囡，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糖醋里脊嗎？"母親指著桌上的菜說道。

我搖搖頭："不記得了。"

母親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強顏歡笑："沒關(guān)系，以后媽媽經(jīng)常給你做，你就記住了。"

父親也努力找著話題："囡囡，你的工作怎么樣？如果有什么困難，爸爸可以幫你..."

"不需要。"我打斷了他，"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個人解決所有問題。"

餐桌上再次陷入沉默。

飯后，父親送我到車站。臨別前，他紅著眼睛說："囡囡，爸爸知道這些年虧欠你太多了，但是爸爸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做你的父母。"

我看著這個頭發(fā)花白的男人，心中涌起復(fù)雜的情感。時間真是殘酷，它帶走了奶奶，也讓我們都變了模樣。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我說道。

半年后，我意外地遇到了一個很好的男人。

他叫陳浩，是我們公司新來的同事，溫文爾雅，對人很真誠。我們從工作伙伴慢慢發(fā)展成了朋友，再從朋友變成了戀人。

當(dāng)我告訴他我的家庭情況時，他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只是緊緊抱住我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要向前看。"

第一次帶他見父母時，我很緊張。父母也很緊張，他們精心準(zhǔn)備了一桌子菜，穿上了最正式的衣服。

"叔叔阿姨好，我是陳浩。"他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好好好，快坐快坐。"母親興奮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吃飯的時候，父母不斷地詢問陳浩的情況，表現(xiàn)得像所有關(guān)心女兒的父母一樣。那一刻，我恍惚覺得我們真的是一家人。

飯后，我和陳浩到院子里散步。

"你父母很愛你。"他說道，"我能看出來，他們眼中滿是對你的愧疚和愛意。"

"是嗎？"我苦笑，"可是這份愛來得太遲了。"

"愛永遠(yuǎn)不會太遲。"陳浩握住我的手，"重要的是，從現(xiàn)在開始。"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奶奶。她還是那樣慈祥，笑著對我說："囡囡，奶奶看到你找到幸福了，奶奶很開心。記住奶奶的話，要原諒你的父母，要學(xué)會放下。"

醒來后，我的枕頭濕了一片。

一年后，我和陳浩結(jié)婚了。

婚禮上，父親牽著我的手走過紅毯，母親在臺下哭得像個孩子。那一刻，我們真的像一家人。

"囡囡，謝謝你給了爸爸媽媽重新開始的機會。"父親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我點點頭，眼中也涌出了淚水。是的，我選擇了原諒，不是為了他們，而是為了自己，為了讓自己的心不再沉重。

婚禮結(jié)束后，我們一家三口來到了奶奶的墓前。

"奶奶，我結(jié)婚了，嫁給了一個很好的人。爸爸媽媽也回來了，我們一家人終于團(tuán)圓了。"我輕撫著墓碑，"您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父母跪在墓前，向奶奶磕頭道歉。那一刻，我知道，過去的恩怨該放下了。

現(xiàn)在，我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也有了重新團(tuán)圓的大家庭。雖然失去的時光無法找回，但是我們還有未來。

每當(dāng)想起奶奶，我都會告訴自己：要像她一樣善良，要像她一樣寬容，要像她一樣用心去愛。

這就是她給我最后的禮物—學(xué)會原諒，學(xué)會放下，學(xué)會擁抱生活中的所有可能。

十八年的分離，讓我們都成長了，也都學(xué)會了珍惜。雖然父母錯過了我的童年和青春期，但他們沒有錯過我的幸福。

而奶奶，我相信她在天之靈，看到我們一家人和和睦睦，一定會很欣慰的。

生活就是這樣，有遺憾也有圓滿，有分離也有重聚。重要的不是過去發(fā)生了什么，而是我們?nèi)绾蚊鎸ΜF(xiàn)在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