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曼谷街頭的7-11還亮著燈，收銀員盯著手機推送——“35萬柬埔寨人正在往邊境涌”。他抬頭看看空蕩的貨架，礦泉水早被搶空，連堆在角落的泡面也只剩袋裝的冬陰功味。沒人真覺得炮彈會掉進(jìn)市區(qū)，可大家還是下意識囤點吃的，好像多買一瓶水，就能把不確定往后推幾個小時。

泰國空軍這輪空襲說是“精準(zhǔn)清除”，結(jié)果把奧斯瑪賭場的頂樓直接掀掉。那棟樓白天是賭場，夜里是電詐園區(qū)，頂層還藏著一套服務(wù)器，傳言每分鐘流水夠買一輛奔馳?，F(xiàn)在廢墟里混著籌碼和彈片，救援人員扒拉半天，拎出來的不是傷員，是一箱箱還沒燒盡的美元捆帶。有人拍了視頻，畫面里火苗舔著美鈔，像給這場沖突點了一支最昂貴的煙。

柬埔寨能拿得出手的反擊，是威脅要炸普密蓬大壩。消息一出，曼谷人先愣了三秒，然后全網(wǎng)搜“大壩決口模擬圖”。圖還沒搜到，地圖軟件先崩了，擁堵紅線從大壩一路飆到市中心——大家全在算洪水多久淹到自家公寓。軍方趕緊出來滅火，說大壩有“世界級別抗震設(shè)計”，可沒人提它1964年竣工，設(shè)計壽命50年，如今正好超期服役第10年。老壩體能不能扛住現(xiàn)代導(dǎo)彈，像給年邁的爺爺硬塞一顆跳跳糖，聽著就牙酸。

軍費賬本更直白：泰國一年砸73億美元，柬埔寨只有7.5億，差出一個整位數(shù)。F-16對上米格-21，相當(dāng)于用iPhone 15拍翻蓋諾基亞。柬軍飛行員最熟練的動作是“規(guī)避”，因為雷達(dá)鎖定警報一響，再不拉桿就成了空中煙火。于是地面部隊只能放狠話——炸大壩、炸電廠、炸曼谷高架。狠話不用成本，卻像把刀橫在鄰居脖子上，刀背還沒貼上，自己手先抖。

真正疼的是工廠里縫牛仔褲的那3.5萬人。外資老板一看新聞，當(dāng)天就發(fā)郵件：暫停接單，原材料卡在港口，工資先發(fā)一半。女工們下班路過夜市，炸串?dāng)偫习迕黠@感覺到——往常一人兩串雞皮，今晚只舍得買一串。沖突離前線幾百公里，卻通過訂單、匯率、股市，精準(zhǔn)扇到每個人的錢包上。泰銖跌1.2%，聽起來像金融版面的螞蟻腳印，可進(jìn)口奶粉連夜?jié)q10泰銖，孩子哭聲和母親嘆氣聲立刻放大。

東盟外長會開了三個多小時，會后聲明只有一句話：呼吁克制。媒體群訪時，新加坡外長維文被追問“到底什么叫克制”，他憋了半秒，說“就是別再扔炸彈”?，F(xiàn)場記者哄笑，笑完又沉默——除了喊口號，小國聯(lián)盟實在拿不出新招。中美各自表態(tài)，一個勸談，一個關(guān)心人道，措辭像復(fù)制粘貼，真正的潛臺詞留給大家猜：湄公河上游的水電站、克拉地峽運河、未來高鐵走線，每一條都比賭場廢墟更值錢。

聯(lián)合國特使的飛機還在跑道上排隊，邊境線上又升起一輪照明彈。亮光底下，逃難的柬埔寨農(nóng)民牽著水牛，牛蹄踩過被炸開的灌溉渠，水花帶著泥腥味，濺在小孩臉上。小孩沒哭，只抬手抹了一把，繼續(xù)走。他們不知道大壩會不會塌、匯率還會跌多少，只知道先離開彈坑，再去找下一口能喝的水。夜色把背影壓成一條細(xì)線，線的那頭，是同樣睡不著的曼谷便利店——收銀臺前的男孩剛補完貨，把最后一瓶礦泉水?dāng)[進(jìn)冷柜，門鈴響，進(jìn)來一個穿校服的女孩，掏出皺巴巴的20泰銖，買下一瓶最便宜的飲用水。兩個人沒說話，卻像同時松了口氣：明天太陽照常升起，炸彈也好，洪水也罷，生活總得先喝口水再接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