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2月12日，在黑龍江鶴崗的一片雪窩子里，躺著一具還沒涼透的遺體，旁邊圍著一圈日本人和偽軍，個個臉色鐵青，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人群里走出來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老頭，這人就是當(dāng)年赫赫有名、后來卻軟了骨頭的謝文東。他盯著雪地上那個怒目圓睜的人看了半天，突然抬手給了旁邊一個小警察一記響亮的耳光，罵道：“給他準備口好棺材！”

這躺在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讓日本關(guān)東軍幾萬大軍聞風(fēng)喪膽的“小個子司令”——趙尚志。

誰能想到，這位在白山黑水間把鬼子耍得團團轉(zhuǎn)的戰(zhàn)術(shù)大師，最后竟然栽在了一個不知名的小特務(wù)手里。這事兒說起來，真叫一個憋屈，也真叫一個慘烈。

01

那時候的東北，冷得能凍裂石頭。1941年底到1942年初這段時間，對于抗聯(lián)的戰(zhàn)士們來說，簡直就是在地獄門口徘徊。

日本人搞了個“歸屯并戶”，把散居在山里的老百姓都趕進了不僅有高墻還有電網(wǎng)的“集團部落”。這一招太毒了，直接切斷了抗聯(lián)部隊和老百姓的聯(lián)系。沒有了糧食，沒有了棉衣，甚至連一口熱水都喝不上。

趙尚志帶著小分隊從蘇聯(lián)回國，本來是想大干一場的?？墒茄矍暗木跋笞屗睦餂隽税虢?。戰(zhàn)士們餓得眼睛發(fā)綠，身上的棉衣爛得露出了棉絮，手里的槍都凍得拉不開栓。

這就是當(dāng)時的真實情況，沒法回避。人是鐵飯是鋼，哪怕是意志再堅定的英雄，也得吃飯，也得穿衣。

就在趙尚志為了給養(yǎng)愁得整宿整宿睡不著覺的時候，一個叫劉德山的家伙出現(xiàn)了。

這人打扮得像個爆發(fā)戶，穿著厚實的皮襖，趕著裝滿貨物的爬犁。他自稱是個皮貨商，還是個想打鬼子的“義商”。這身份編得簡直天衣無縫。

劉德山一見到趙尚志，那是真舍得下本錢。他不僅送來了急需的糧食和鹽巴，甚至還掏出了真金白銀給戰(zhàn)士們買棉衣。在那個連樹皮都被啃光的冬天，這對趙尚志的小分隊來說，不亞于天上掉餡餅。

咱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當(dāng)時的趙尚志，看著身邊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餓得連路都走不動，你會拒絕送上門來的糧食嗎？

很難拒絕。

但這恰恰就是日本人最陰險的地方。他們知道硬打抓不住趙尚志，這“小個子司令”打仗太神了，來無影去無蹤。于是，那個叫田井久二郎的日本警務(wù)頭子，就精心設(shè)計了這么一個局。

劉德山不是什么皮貨商，他是日偽特務(wù)機關(guān)精心訓(xùn)練出來的“獵犬”，他的任務(wù)只有一個：咬死趙尚志。

趙尚志雖然警惕性極高，甚至一開始還讓人繳了劉德山的槍，但面對這一車車的物資和劉德山那張抹了蜜的嘴，心里的防線還是被現(xiàn)實的困境給磨平了。

劉德山這戲演得是真足，他在隊伍里甚至表現(xiàn)得比誰都積極。幫著干活，幫著出主意，甚至還假模假式地罵日本人。這演技，放在現(xiàn)在拿個影帝都不過分。

慢慢地，趙尚志覺得這人可用。畢竟，隊伍要生存，要發(fā)展，就得有這樣能搞來物資的人。

殊不知，這一步信任，就是通向深淵的開始。

02

劉德山看火候差不多了，就開始吹風(fēng)了。

他跟趙尚志說，梧桐河那邊的警務(wù)所防備特別空虛，里面全是槍支彈藥，要是能拿下來，隊伍的裝備就齊了，還能補充一大批給養(yǎng)。

這話正好戳中了趙尚志的心窩子。那時候他太需要一場勝仗來鼓舞士氣，也太需要武器來武裝新招募的戰(zhàn)士。

1942年2月12日凌晨，這天是農(nóng)歷臘月二十七，眼瞅著就要過年了。天還沒亮，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寒風(fēng)呼呼地刮著，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

趙尚志帶著幾名精干的戰(zhàn)士，在劉德山的“帶路”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梧桐河方向摸去。

這一路上，其實有不少不對勁的地方。比如劉德山那個同伙張錫蔚，總是神神叨叨地往外跑，說是去探路。其實這家伙是去給日本人送信的。

但是當(dāng)時的趙尚志，心思都在怎么拿下警務(wù)所、怎么讓戰(zhàn)士們過個好年上，忽略了這些細節(jié)。

到了一個叫呂家菜園子的地方，劉德山突然停下了。

這地方離警務(wù)所已經(jīng)很近了，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風(fēng)吹樹梢的嗚嗚聲。

劉德山捂著肚子，一臉痛苦地跟趙尚志說，自己鬧肚子，實在憋不住了，得去旁邊方便一下。

這理由太哪怕在今天看來都爛大街，但在當(dāng)時那種緊張的行軍途中，誰也沒多想。人有三急，這也不是能控制的事兒。

趙尚志也沒當(dāng)回事，擺擺手讓他快去，自己則站在雪地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他的手一直按在槍把上，這是多年戰(zhàn)斗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劉德山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趙尚志身后挪。他并沒有走遠，而是躲在了一棵大樹后面。

就在趙尚志轉(zhuǎn)身繼續(xù)觀察前方的一剎那，剛還在“鬧肚子”的劉德山，臉上那種痛苦的表情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猙獰和殺氣。

他悄悄掏出手槍，在離趙尚志不到一米的地方，舉起了槍口。

這一米，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砰”的一聲槍響，打破了林海雪原的寂靜。這槍聲在空曠的雪野里顯得格外刺耳。

子彈從趙尚志的后腰打進去，直接穿透了腹部。這一下，換做普通人早就倒下了。那是貫穿傷，腸子都被打壞了。

03

但趙尚志是誰？那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戰(zhàn)神，是東北抗聯(lián)的脊梁。

在中槍倒地的瞬間，趙尚志幾乎是本能地轉(zhuǎn)過身。他沒有去捂?zhèn)?，而是憑借著最后一點意志力，抬起了手中的槍。

劉德山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得手，還沒來得及去向日本人領(lǐng)賞，就看見了趙尚志那雙噴火的眼睛。

“砰！砰！”

兩聲槍響。

趙尚志手里的槍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子彈精準地鉆進了劉德山的腦袋和胸口。

劉德山的腦袋瞬間就被打爆了，整個人像一攤爛泥一樣癱倒在雪地上，當(dāng)場斃命。這特務(wù)到死都沒明白，人的生命力怎么能強悍到這種地步，受了這么重的致命傷還能反殺。

這就是英雄和狗熊的區(qū)別。英雄倒下前，也要咬斷敵人的喉嚨。

槍聲一響，埋伏在周圍的日偽軍像螞蟻一樣涌了上來。原來，這周圍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

趙尚志腹部重傷，血流了一地，把身下的白雪都染成了刺眼的紅色。他把身上的文件包塞給身邊的戰(zhàn)士姜立新，讓他趕緊跑，自己則靠在樹上掩護。

可是，失血過多讓他漸漸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被拖到了偽警務(wù)所的一個冰冷的工棚里。

那時候的審訊記錄現(xiàn)在還能查到，日本人對他的審訊簡直是喪心病狂。

那個叫東城政雄的特務(wù)頭子，看著滿身是血的趙尚志，心里既興奮又害怕。他知道自己抓到了一條“大魚”，但他更想從這條“大魚”嘴里掏出抗聯(lián)的機密。

東城政雄氣急敗壞地問趙尚志抗聯(lián)還有多少人，藏在哪里。

趙尚志忍著劇痛，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他冷笑著用流利的日語罵道：你們這些強盜，早晚會被趕出中國！

東城政雄惱羞成怒，竟然穿著大皮靴狠狠地踢趙尚志腹部的傷口。

你想想，那是貫穿傷啊，腸子都露在外面，這一腳下去得有多疼？常人恐怕早就疼昏過去了，或者求饒了。

但趙尚志愣是一聲沒吭，只是死死地盯著東城政雄，那眼神看得這個日本特務(wù)心里直發(fā)毛。

04

整整8個小時。

從凌晨到上午，趙尚志在劇痛中煎熬了整整8個小時。

血流干了，人也沒了。

趙尚志犧牲的時候，才34歲。

34歲，放在現(xiàn)在也就是個剛成家立業(yè)的年紀。可趙尚志已經(jīng)跟鬼子斗了十幾年，把一生都交給了這片黑土地。

日本人雖然恨他，但也怕抓錯了人。畢竟趙尚志這三個字，在東北就是個傳說，誰也沒見過真人到底長啥樣。日本人被趙尚志的疑兵之計搞怕了，生怕這是個替身。

為了確認身份，日本人把早就投降的李華堂和謝文東給找來了。

這兩人以前都是抗聯(lián)的軍長，跟趙尚志是老熟人，也是老戰(zhàn)友。可惜，后來骨頭軟了，當(dāng)了漢奸。

李華堂一進屋，看到爬犁上那具凍得硬邦邦的尸體，當(dāng)場就崩潰了。

他看著趙尚志那張熟悉的臉，那張曾經(jīng)一起在火堆旁烤火、一起在雪地里行軍的臉，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李華堂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喊著：“司令，你也這樣了嗎？”

這一哭，日本人心里就有底了?？磥磉@次是真的抓到趙尚志了。

李華堂的哭，或許有那么一點點對老戰(zhàn)友的惋惜，但更多的恐怕是兔死狐悲?？粗羧盏拇笥⑿廴缃衤涞眠@個下場，他這個當(dāng)漢奸的，心里能不慌嗎？

05

輪到謝文東的時候，場面就更讓人五味雜陳了。

這個謝文東，當(dāng)年也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铮练顺錾?，后來舉旗抗日，跟趙尚志齊名，號稱“南楊北趙”里的那個“北”其實也有他的一份功勞（雖然后來主要指趙尚志）。

但他現(xiàn)在穿著日本人的貂皮，人模狗樣的，早就沒了當(dāng)年的血性。

謝文東走到尸體旁邊，看著趙尚志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趙尚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質(zhì)問這個世界，也在質(zhì)問眼前這個叛徒。

旁邊有個不懂事的小偽警，為了在日本人面前表現(xiàn)，想顯得自己很積極，竟然抬腳踢了一下趙尚志的頭，嘴里還不干不凈地罵罵咧咧，說什么“這就是那個趙尚志啊，也不過如此”。

就在這時候，一直沉默的謝文東突然爆發(fā)了。

他反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得那個偽警原地轉(zhuǎn)了個圈，捂著臉一臉懵逼，完全沒明白這條日本人的“忠犬”怎么突然咬人了。

周圍的日本人都愣住了，東城政雄也愣住了。

謝文東指著那個偽警罵道：“你個混蛋，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大英雄！他是個頂天立地的中國人！給他準備口好棺材！”

這話說得，有點諷刺，也有點悲涼。

一個投降的漢奸，對著一個至死不降的英雄，那一刻的心情估計比黃連還苦。他那一巴掌，打的是偽警，其實也是在打他自己那張已經(jīng)不要了的臉，打他那個已經(jīng)賣給日本人的靈魂。

在趙尚志的尸體面前，謝文東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那個還算是個人的自己。而現(xiàn)在，他只是一條狗。

可惜，謝文東這句“好棺材”的話，日本人根本沒聽。

他們干了一件喪盡天良的事。

日本人為了泄憤，也為了回去請功，竟然用鋸子把趙尚志的頭給鋸了下來。

他們把這顆頭顱裝在木箱子里，送到長春去請功，去展覽，去向世人炫耀他們的“戰(zhàn)績”。

而那具剩下的身軀，被他們像扔垃圾一樣，直接丟進了冰封的松花江窟窿里。

一代抗日名將，最后竟然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這事兒，每每提起來，都讓人心里堵得慌。

那個騙取信任的特務(wù)劉德山，雖然當(dāng)場就被趙尚志打死了，但他做的那點破事，算是把他祖宗八代的臉都丟盡了。

那個后來被槍斃的大漢奸謝文東，在認尸的那一刻，看著昔日戰(zhàn)友的尸體，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沒人知道?；蛟S他是在羨慕趙尚志死得像個人，死得有尊嚴。而他自己，雖然活著，早就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最讓人唏噓的是，趙尚志的那顆頭顱，后來在長春的一個廟里不知所蹤，直到62年后的2004年才被找回來，重新安葬。

這漫長的歲月里，英雄的靈魂一直在漂泊。

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別看當(dāng)時鬧得歡，最后都得拉清單。趙尚志雖然尸骨不全，但他那股子氣，到現(xiàn)在都還在東北的雪原上立著呢。

抗聯(lián)的戰(zhàn)士們沒有因為趙尚志的犧牲而散去，反而把這份仇恨化作了殺敵的動力。

至于那些個叛徒和侵略者，他們的名字早就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任人唾罵。

你說，這人活一輩子，到底圖個啥？是圖那一時的茍且偷生，還是圖個清清白白、頂天立地？

趙尚志用他的死，給出了最響亮的回答。

咱們后人，得記住這個回答。

漢奸耳光扇偽警，竟為趙尚志遺體求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