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不好聽不清？哥，你別裝了！"小舅子在電話里急得跳腳，"岳父都告訴我了，你年終獎48萬！"

我握著手機，看著妻子正在收拾行李箱，里面放著我們?nèi)ノ鞑氐穆眯杏闷贰?/p>

"你到底什么時候到？我已經(jīng)在機場等了兩個小時了！"小舅子的聲音越來越激動。

我深吸一口氣，故作聽不清的樣子："你說啥？這信號真的不好，我聽不清楚你在說什么。"

妻子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疑惑。

01

三個月前，我還是公司里最普通的銷售員，每天為了那幾千塊的底薪拼命跑客戶。那時候的我，做夢都想不到會有今天這樣的轉(zhuǎn)機。

我叫陳峰，今年32歲，在一家建材公司做銷售已經(jīng)五年了。妻子林靜比我小三歲，是個小學老師，我們結婚四年，一直過著緊巴巴的日子。

岳父老林是個退休工人，為人實在，但有個毛病就是什么事都瞞不住，特別是遇到好事更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小舅子林浩今年26歲，大學畢業(yè)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這兩年都是靠家里接濟。

那天下午，我正在客戶公司談一個大項目，沒想到對方竟然一口答應了，還要追加訂單量。這一單下來，按照公司的提成制度，我能拿到將近五十萬的獎金。

回到家后，我興奮地告訴了林靜這個消息。她開心得眼淚都出來了，說終于可以換個大一點的房子了。

"要不我們先去趟西藏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嗎？"我摟著妻子說道。

林靜點點頭："好啊，等獎金到賬了我們就去。"

第二天，林靜回娘家吃飯，高興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岳父。岳父當時就激動壞了，在飯桌上大聲說："四十八萬！我女婿真有出息！"

02

獎金到賬的那天，我看著銀行短信，心情五味雜陳。這筆錢對我們來說確實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但我也知道，有了這筆錢，我們的生活就要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林靜請了假，我們開始準備去西藏的行程。她買了很多戶外用品，還特意去醫(yī)院做了體檢，生怕高原反應。

"老公，你說我們到了拉薩，會不會被那里的藍天白云感動得哭出來？"林靜一邊整理行李一邊憧憬地說。

我笑著摸摸她的頭："肯定會的，到時候我給你拍很多很多照片。"

就在我們沉浸在即將出發(fā)的喜悅中時，岳父又犯了他的老毛病。那天晚上，他和幾個老鄰居打牌時，忍不住炫耀起來："我女婿年終獎四十八萬��！現(xiàn)在正準備帶我女兒去西藏旅游呢！"

這話傳到小舅子林浩耳朵里，他立刻就坐不住了。林浩這兩年一直找不到工作，眼看著同齡人都事業(yè)有成，他心里早就憋著一股火。

聽說我拿了這么大一筆獎金，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姐夫發(fā)財了，該幫幫他這個小舅子了。

03

林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和林靜討論行程安排。聽到電話響起，我還以為是公司有什么緊急事情。

"姐夫，聽說你發(fā)財了？"林浩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興奮。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爸說的啊，年終獎四十八萬，厲害啊姐夫！"林浩笑得特別開心，"你們什么時候去西藏？我也想去見識見識。"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岳父又管不住嘴了。但表面上我還是保持著平靜："我們就是隨便轉(zhuǎn)轉(zhuǎn)，你工作這么忙，就別跟著瞎折騰了。"

"什么工作啊，我早就辭職了。"林浩滿不在乎地說，"正好這段時間有空，咱們一起去玩玩。而且我對西藏特別了解，去過好幾次了，可以給你們當導游。"

我知道林浩根本沒去過西藏，但也不好直接戳穿他。只能模糊地說："這次我們就想兩個人安靜地走走，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去。"

"哎呀姐夫，這么見外干什么？"林浩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不高興，"咱們是一家人，有福同享嘛。再說了，多一個人也多個照應，萬一有什么意外呢？"

我感覺到了壓力，但還是堅持說："真的不用了，我們已經(jīng)訂好了所有的行程。"

"那我自己訂票，咱們在那邊匯合。"林浩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反正西藏那么大，碰到了就一起玩，碰不到也沒關系。"

04

掛了電話后，我把林浩要跟著去西藏的事告訴了林靜。她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怎么能這樣？"林靜氣得不行，"我們的蜜月旅行，他跟著算什么事？"

我苦笑著說："你弟弟就是這性格，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那我們換個地方去，去別的地方旅游。"林靜提議道。

我搖搖頭："換地方也沒用，他會一直跟著的。而且機票酒店都訂好了，取消要損失很多錢。"

接下來的幾天里，林浩每天都要給我打好幾個電話，有時候是詢問具體的出發(fā)時間，有時候是問我們住哪個酒店，有時候干脆就是閑聊，但話里話外都透著一個意思：他一定要跟我們一起去西藏。

我能感覺到林靜的情緒越來越低落。原本滿心期待的旅行，現(xiàn)在變成了她的心理負擔。

"老公，要不我們就別去了吧。"有天晚上，林靜躺在床上嘆氣說，"本來想著咱們兩個人好好放松一下，現(xiàn)在搞成這樣，去了也不會開心。"

我心疼地抱住她："別讓他影響我們的心情，大不了到時候各玩各的。"

"你不了解我弟弟，他要是跟著，肯定會黏著我們不放的。"林靜無奈地說，"而且以他的性格，花錢肯定也指望著你。"

我知道林靜說的是實話。林浩從小就被家里寵壞了，花錢從來沒有節(jié)制，而且總覺得別人應該為他買單。

05

出發(fā)前一天晚上，林浩又打來了電話，這次他的語氣特別興奮。

"姐夫，我已經(jīng)買好票了！明天下午兩點的飛機，比你們早到兩個小時。"林浩得意地說，"我先去踩踩點，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強忍著內(nèi)心的煩躁："你真的不用跟著我們，我們就是去散散心。"

"別這么見外嘛，咱們是一家人。"林浩的聲音里帶著理所當然的語氣，"再說了，姐夫你現(xiàn)在這么有錢，帶上我一個也不算什么事。"

我終于聽出了他話里的真正意思。他不只是想跟著我們?nèi)ヂ糜危窍胱屛覟樗I單。

"林浩，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是我辛苦工作賺來的。"我忍不住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咱們是親戚啊。"林浩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委屈，"我現(xiàn)在確實手頭緊，你就幫幫我唄。再說了，四十八萬呢，分我一點也不算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把話說清楚："林浩，這次旅行我們想兩個人安靜地去，不希望有第三個人參與。至于錢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計劃，我不可能隨便拿出來給別人花。"

"姐夫，你這話說得太絕情了吧？"林浩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我姐跟了你四年，你就這么對待她的家人？"

我感到一陣憤怒涌上心頭，但還是努力保持冷靜："我對你們家已經(jīng)夠好了，這個你心里應該清楚。"

"行行行，我算是看清楚了。"林浩冷笑道，"有錢了就翻臉不認人，我明天就去西藏，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靜按計劃出發(fā)去機場。就在我們準備登機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林浩打來的。

"姐夫，我到了！"林浩在電話里大聲說道，"拉薩的天氣真不錯，你們什么時候到？"

我看了看林靜，她的臉色很難看，顯然也聽到了電話里的聲音。

"你說啥？"我故意提高音量說道，"信號不好聽不清。"

林浩在那邊急了："別裝了！我知道你能聽清！岳父都告訴我了，你年終獎四十八萬，咱們一家人有什么不能一起分享的？"

我繼續(xù)裝作聽不清："什么？你說什么？這信號真的太差了。"

"我在拉薩機場等你們！快告訴我你們的航班號！"林浩的聲音越來越急躁。

就在這時，登機廣播響起了，我們的航班開始檢票了。我看著林靜，她沖我點點頭，眼神中滿含著感激。

我對著電話說："真的聽不清楚，我們要登機了，到了再聯(lián)系。"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和林靜手牽手走向登機口。

走了幾步后，我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身后的候機廳，心里五味雜陳。

06

三個小時后，我們的飛機降落在拉薩機場。一出艙門，高原的干燥空氣就撲面而來，讓人感到一陣輕微的不適。

林靜緊緊抓著我的手，眼中滿含著興奮和緊張："老公，我們真的來到西藏了。"

我點點頭，正準備說話，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我們走來。是林浩，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手里還舉著一個寫著我名字的牌子。

"姐夫！這里！"林浩大聲喊著，完全不顧周圍其他乘客的目光。

林靜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她緊緊抓著我的手臂，低聲說："他怎么知道我們的航班信息？"

我心里也很疑惑，但看到林浩已經(jīng)走到了面前，只能硬著頭皮打招呼："林浩，你怎么在這里？"

"我不是說了嗎，我來接你們�。�"林浩笑得特別開心，"我早就到了，在這里等了好幾個小時。姐，你看，西藏的天多藍��！"

林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啊，很美。"

我們?nèi)×诵欣睿趾浦鲃訋臀覀兺浦欣钴�，一邊走一邊說："我已經(jīng)找好酒店了，就在八廓街附近，特別方便。而且我還聯(lián)系了一個藏族司機，明天可以帶我們?nèi)ゼ{木錯。"

聽到他說"我們"，我心里一沉�？磥硭呀�(jīng)把自己完全當成了這次旅行的一份子。

"林浩，我們已經(jīng)訂好酒店了。"我試圖保持平靜地說。

"那個酒店不好，我去看過了，位置偏而且設施差。"林浩擺擺手，"我訂的這家更好，而且老板是我朋友介紹的，可以給我們打折。"

我知道林浩根本沒有什么朋友在拉薩，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直接拆穿他。

坐上出租車后，林浩坐在副駕駛位置，不停地和司機聊天，儼然一副導游的架勢。而我和林靜坐在后座，兩個人都沒怎么說話。

我能感覺到林靜的失落。這本來應該是我們兩個人的浪漫之旅，現(xiàn)在卻變成了拖家?guī)Э诘钠胀糜巍?/p>

07

到了酒店后，林浩直接走到前臺，用熟練的語氣說："我是林浩，昨天訂的三間房。"

聽到"三間房"這三個字，我和林靜對視了一眼。我們原本只訂了一間房，現(xiàn)在林浩不但要跟著我們，還要我們?yōu)樗I單。

"先生，您訂的是兩間房，不是三間。"前臺小姐禮貌地糾正道。

林浩愣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頭看著我："姐夫，你們住一間房就行了，我再加訂一間。"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前臺："麻煩幫我們辦理入住，兩間房，費用分開結算。"

林浩的臉色變了變，但還是沒有說什么。辦理完入住手續(xù)后，我們各自回到房間休息。

晚上吃飯的時候，林浩又開始了他的"導游"表演。他點了一桌子菜，全是他所謂的"當?shù)靥厣?，價格貴得離譜。

"這個酥油茶是必須要嘗的，還有這個青稞酒，特別正宗。"林浩一邊給我們介紹一邊往自己杯子里倒酒。

吃到一半的時候，服務員過來結賬。林浩很自然地看著我，顯然是在等我買單。

我沒有動，而是對服務員說："麻煩分開算，我們各付各的。"

林浩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姐夫，這樣不太好吧？我們是一家人，還分得這么清楚？"

"正因為是一家人，所以更應該清楚。"我平靜地回答。

氣氛突然變得很尷尬。林靜低著頭不說話，而林浩臉上的表情變化了好幾次，最后還是掏出了錢包。

回到房間后，林靜終于忍不住了："老公，我們明天就回去吧。這樣的旅行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抱住她："再堅持幾天，也許情況會好一些。"

"不會好的。"林靜搖搖頭，"你不了解我弟弟，他會一直這樣下去的。他已經(jīng)認定你有錢了，就會想方設法從你身上得到好處。"

我知道林靜說得對，但我們的機票是一周后的，現(xiàn)在改簽要付很多違約金。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請問是陳峰先生嗎？我是拉薩市公安局的，有件事需要您配合調(diào)查。"

08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警察的要求來到了派出所。原來林浩昨天晚上在酒吧和人起了沖突，打傷了一個當?shù)厝�，現(xiàn)在對方要求賠償。

"他說您是他姐夫，有錢，可以為他承擔責任。"警察很無奈地說，"但是我們需要核實一下情況。"

我苦笑著搖頭："警察同志，雖然我們是親戚關系，但是他的行為與我無關，我也不會為他承擔任何責任。"

處理完這件事后，我回到酒店，發(fā)現(xiàn)林浩已經(jīng)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了。

"姐夫，我突然想起來公司有急事，得趕緊回去。"林浩的語氣有些尷尬，"這次就不和你們一起玩了。"

我知道他是因為昨晚的事情覺得沒臉見我，但我也沒有挽留他。

"那你路上小心。"我平淡地說道。

林浩離開后，我回到房間，發(fā)現(xiàn)林靜正站在窗前看著遠山，眼中含著淚水。

"怎么了？"我走過去抱住她。

"我在想，如果我們當初沒有告訴家里這個消息，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了？"林靜靠在我的肩膀上說。

我輕撫著她的頭發(fā)："錢這個東西，總是會讓人性暴露得很徹底。但是我不后悔賺到這筆錢，也不后悔告訴你們家人。因為我希望分享我的快樂和成功，哪怕有些人會讓我失望。"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林靜問道。

我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心情突然變得開朗起來："我們繼續(xù)我們的旅行啊�，F(xiàn)在沒有人打擾我們了，我們可以好好享受這難得的時光。"

林靜抬起頭看著我，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那我們今天去布達拉宮吧，我想去看看。"

"好，我們?nèi)タ床歼_拉宮，去看納木錯，去看所有你想看的地方。"我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次旅行，只屬于我們兩個人。"

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們真正享受到了西藏的美景。沒有了林浩的打擾，我們可以安靜地欣賞雪山湖泊，可以在八廓街上慢慢閑逛，可以在茶館里坐一整個下午。

在納木錯湖邊，林靜對我說："老公，謝謝你保護了我們的這次旅行。"

我握住她的手："這是我應該做的。錢可以帶給我們更好的生活，但絕不能成為別人道德綁架我們的理由。"

夕陽西下，我們站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看著湖水反射著金色的光芒。這一刻，我覺得所有的堅持都是值得的。

有些時候，說"聽不清"不是因為信號不好，而是因為有些話，真的不值得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