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文化藝術(shù)基金2024年度資助小劇場話劇《下場》將于10月22日-26日和10月29日-11月2日在國話先鋒智慧劇場上演。

2024年，在由原班團隊創(chuàng)作的話劇《萬火關(guān)》中，演員王鐳與郭畢東曾化作兩件靜默卻充滿生命的戲服——一件是滄桑斑駁的“老年靠”，一件是光華未綻的“青年靠”。他們以“物”之身，訴說著等待、記憶與傳承的寓言。

△ 話劇《萬火關(guān)》劇照 王鐳飾“老靠”（攝影/李晏）

△ 話劇《萬火關(guān)》劇照 郭畢東飾“小靠”（攝影/李晏）

而今，他們脫下戲服、走出衣箱，在新作《下場》中化身一對血肉飽滿、情感洶涌的父子：王鐳飾演逃避半生終歸來的父親唐宏鳴，郭畢東飾演身患絕癥卻執(zhí)念登臺的兒子唐馳。

△ 話劇《下場》排練照

王鐳 飾 父親唐宏鳴 | 郭畢東 飾 兒子唐馳

從“衣”到“人”，從象征到現(xiàn)實，從等待到重逢——他們再度并肩站在舞臺的聚光燈下，以更深刻的情感張力、更復雜的角色關(guān)系，完成一次表演意義上的“蛻變”。今天，我們與二位演員展開對話，聆聽他們?nèi)绾螐膽蚍呦蛉碎g，又如何在這一程父子關(guān)系中，找見自己與角色的回響。

對話

王鐳

郭畢東

王鐳 飾 唐宏鳴

畢業(yè)于中國戲曲學院。戲劇愛好者，木偶戲演員。1988年入行，歷經(jīng)演而優(yōu)則導的轉(zhuǎn)變，2007年創(chuàng)辦北京歡樂童年木偶劇團，至今創(chuàng)排多部舞臺劇，演出兩千多場。

舞臺劇演出經(jīng)歷：《玩偶》《哪一夜,我們搞音樂》《太陽弒》《戒嚴》《當司馬他遇到韓寒》《伽利略》《孤單星球》《螞蟻沒問題》《悍·愛》《黑羊》《萬火關(guān)》等。

郭畢東 飾 唐馳

畢業(yè)于中央戲劇學院，京劇系。

舞臺劇演出經(jīng)歷：《終成眷屬》《西游記》《黃粱一夢》《花木蘭》《屈原》《阿凡提》《蘇東坡》《小王子》《神探艾小坡》《萬火關(guān)》《大江東去》等。

從“衣”到“人”，角色的蛻變與突破

從一件戲服到一個父親，心態(tài)上有何轉(zhuǎn)變？表演方式上有哪些突破？

王鐳：《萬火關(guān)》和《下場》這兩個戲，從角色在劇中對生活現(xiàn)狀的態(tài)度來講，一個是“苦苦等待”一個是“遠遠離開”；一個是“物”一個是“人”。最終二位都發(fā)生了變化，具體劇情我就不描述了，但最終都是“人性的光芒”在閃耀。簡單說就是一個字——“愛”為了“愛”老靠把小靠“送走”；為了“愛”父親要把兒子的遺愿“完成”。從表演方式上說《下場》人物關(guān)系一目了然，父子間的情感變化非常清晰，更加具有現(xiàn)實主義話劇的特征。

從“小靠’到“兒子唐馳”，表演方式上有哪些突破？

郭畢東：從飾演“一件靠”到演繹一個有血有肉的角色，我覺得最大的突破在于需要更深地挖掘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我從小學習京劇的經(jīng)歷，和唐馳這個角色的人生有很多共鳴。這種契合讓我能更精準地揣摩角色的心理，表演時細節(jié)能更豐富，也更容易沉浸到角色里。

△ 話劇《萬火關(guān)》劇照 郭畢東飾“小靠”（攝影/李晏）

唐宏鳴是一個怎樣的父親？

他與“老靠”有何共通之處？

王鐳：唐宏鳴作為一個父親并不完美，眼高手低，死要面子，自以為是，逃避現(xiàn)實，面對責任選擇“遠遠離開”。他是在親情的潤澤下逐步醒悟，回歸，完成自我轉(zhuǎn)變。他的轉(zhuǎn)變其實是愛的力量，是人性的光芒。

“老靠”在長久的等待中滿懷著希望，最后把“小靠”送走，把希望留給“小靠”；

唐宏鳴唐馳父子在親情的感召下消除隔閡，取得諒解，完成親情間的“團圓”。

希望和等待；陪伴與關(guān)愛，這也許是“老靠”和父親這兩個角色相通的地方，也是我們想借演出傳達給觀眾的想法……

△ 話劇《萬火關(guān)》劇照 王鐳飾“老靠”（攝影/李晏）

唐馳與“小靠”都在尋找自我，這種延續(xù)性如何體現(xiàn)？

郭畢東：兩個角色確實都在尋找自我，但方式不同。“小靠”的尋找更抽象、更象征性，而唐馳的尋找則是具體而迫切的——他要在有限的生命里找到與父親、與藝術(shù)、與自己的三重和解。

這兩個角色心里都揣著份盼頭?！靶】俊迸蔚氖切毂躺?，盼的是登臺亮相、發(fā)光發(fā)熱那一刻；唐馳盼的是父愛，是能和父親同臺唱戲的那一天。 他們這份對“徐碧珊”和“唐宏鳴”的執(zhí)著等待，在我看來，就是這兩個角色最深的共鳴，也是戲里那份說不清道不明、卻又實實在在延續(xù)下來的東西。

父子關(guān)系的構(gòu)建與情感張力

《下場》中的父子關(guān)系非常復雜，你是如何理解和進入這對父子的世界？

王鐳：父子關(guān)系屬于典型的親情關(guān)系。親情關(guān)系的基本行為是：育幼行為，互助行為，陪伴行為?！断聢觥分懈赣H缺失的恰恰就是這三種基本行為，而且一缺就是26年。父子間的矛盾也是因此匯集和爆發(fā)的。同樣，也是因為父親回國照顧生病的兒子，親情關(guān)系漸漸緩解最終冰釋前嫌。父親努力“去完成”兒子的遺愿……

郭畢東：其實我的人生軌跡和唐馳意外地重疊。從小沒見過親生父親，就像從小被父親拋下的唐馳一樣。是我的繼父，他是一位花臉演員，把我領(lǐng)進了梨園行的大門。他像劇中爺爺那樣，把一身本事傳給我，也讓我從小嘗盡了練功的苦。每次和王鐳老師對戲時，那些關(guān)于父愛的渴望、審視與掙扎，總會特別尖銳地刺進心底。排練的時候時常分不清自己是在演唐馳，還是那個曾經(jīng)壓腿下腰后、望著父親發(fā)呆的自己。

△ 話劇《萬火關(guān)》劇照（攝影/高興達）

《下場》中有沒有某一場戲或某一句臺詞讓你們特別觸動？

王鐳：這個戲的很多臺詞都值得玩味。如果以劇中一個將近60歲即將步入老年的角色為出發(fā)點的話，有一句話在排練之初就很讓我共情：“如果生活和演戲真的是一回事兒就好了，可以彩排就好了！已經(jīng)過去的生活只是彩排，還有第二次，那才是正式演出……”

郭畢東：我最喜歡的臺詞是第四場戲里的，我覺得很有畫面感，也能從側(cè)面體現(xiàn)唐馳這個角色的人物性格。那段臺詞是這樣寫的：有時候我在家，還會像這樣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窗外，你看的那片樹林了嗎，公園的樹林，那樹頂連成一片，我會把它想象成鋪好臺毯的舞臺，上面的天是天幕，下面的那些路燈，就很像舞臺邊緣的花籃。那個靠就在那邊兒跑動、飛舞、飄揚。

再度合作：默契有余，挑戰(zhàn)依舊

這是你們繼《萬火關(guān)》后的第二次合作，是否在排練中自然帶入之前的角色關(guān)系？有沒有帶來新的默契？

王鐳：合作中有默契是肯定的。一年多了畢竟熟悉了。但要說帶入之前的角色關(guān)系這事兒吧，我覺得還不是那樣的。舉個例子，兩個同事一輩子一個單位，在創(chuàng)作方法和演劇理念上有可能相互熟悉并認可，但是就創(chuàng)作而言，還是要一戲一格吧。新的默契肯定是有的，先賣個關(guān)子，咱們劇場見分曉。

郭畢東：與王鐳老師的第二次合作了，之前《萬火關(guān)》的排練演出，為這次創(chuàng)作奠定了基礎(chǔ)。我們在排練中能更高效地進入狀態(tài)，更敏銳地感知對方的表演節(jié)奏與情感變化。帶入之前的角色倒是沒有，因為戲的區(qū)別還是挺大的，新角色需要重新創(chuàng)作分析，賦予新的靈魂。

△ 話劇《萬火關(guān)》劇照（攝影/李晏）

排練過程中最大的挑戰(zhàn)是什么？

王鐳：對京劇藝術(shù)的敬畏，一種由外及內(nèi)的敬畏。我是演木偶戲的，不是京劇演員。從臺詞形體上怎么去呈現(xiàn)一個“世家子弟”？一個不愿背負責任，選擇“遠遠離開”的“世家子弟”在日常生活中是什么樣子？對我來說沒有參照只有挑戰(zhàn)?？縿”镜奶崾荆豢繉а莸囊龑?；靠自己的“猜”。好在這次演的是個人不是一件“靠”，那就從人物出發(fā)，找角色，找人物。

郭畢東：對我而言，最大的挑戰(zhàn)在于首次接觸現(xiàn)實主義戲劇的風格。我擔心自己的表演在細節(jié)處理和情感真實性上達不到應有的水準，畢竟這類作品非常講究對生活本質(zhì)的提煉和人物世界的自然外化。不過我會全力以赴，爭取塑造出一個有血有肉、真實生活在舞臺上的角色。

△ 話劇《萬火關(guān)》劇照 王鐳飾“老靠”（攝影/李晏）

一座橋，讓更多人走近傳統(tǒng)

兩部戲都涉及京劇元素，你們對這種講京劇故事的話劇有怎樣的理解和想法？

王鐳：我是在北京市戲曲學校念的中專，工作了19年后，又在中國戲曲學院學習的導演，所以對京劇不是特別陌生。同時，我還是個話劇演員，那么，有人愿意以話劇這種藝術(shù)形式為載體，講述與京劇有關(guān)的故事，我特別感興趣，非常愿意參與。這么說話是不是有點兒繞？

郭畢東：通過話劇來講京劇故事，我覺得這事兒挺有意義！它就像一座橋，能讓更多原本不太接觸京劇的朋友，尤其是年輕人能輕松地走近它、感受它的魅力。我自己從小學習京劇，雖然現(xiàn)在主要演話劇和音樂劇，但覺得以前下的功夫沒白費。能通過現(xiàn)在的創(chuàng)作，為京劇的傳播和煥新盡一份力，真的特別開心。

△ 話劇《萬火關(guān)》劇照（攝影/高興達）

《下場》探討了傳統(tǒng)藝術(shù)的傳承與當代人的精神困境，你們?nèi)绾慰创@一主題？

王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迎難而上”和“遠遠離開”都是行動和態(tài)度，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選擇，把不同的人物對待同一件事情的行動和態(tài)度展示在觀眾面前讓觀眾去感受，我想這也是劇作家創(chuàng)作的初衷。就我個人來講，入行38年，還在干著；還在熱愛著；還有激情；偶爾還會熱淚盈眶……

郭畢東：這點確實挺現(xiàn)實。現(xiàn)在大家都習慣了刷短視頻的快節(jié)奏，能靜下心看一場京劇的人越來越少了。但京劇恰恰需要慢下來細品，才能懂它的深厚美好。其實也不止京劇，很多藝術(shù)門類非遺傳承都是需要慢下來用心感受，但是現(xiàn)在這個時代慢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

△ 話劇《萬火關(guān)》劇照（攝影/高興達）

“我們愿意繼續(xù)演父子，甚至情敵”

《萬火關(guān)》收獲了很多好評，你們對《下場》的觀眾反饋有什么期待？

王鐳：最真實的感受是最值得期待的。

郭畢東：借用《萬火關(guān)》里的一句臺詞吧，“觀眾走了很遠的路來看我們，我們就要走更長更遠的路去迎接他們”。

如果有機會，是否愿意繼續(xù)合作？

想演什么樣的關(guān)系？

王鐳：當然愿意。近朱者赤唄，首先，小郭是一個陽光、熱情、積極向上、充滿正能量的青年；其次，小郭是一位非常優(yōu)秀的演員。從《萬火關(guān)》到《下場》合作的這一年半的時間里，在排練中能得到碰撞和交流，在演出中能得到呼應和支撐，可以說，跟小郭合作尤其是演出，是一件非常過癮的事情。

說到再次合作，只要在三觀統(tǒng)一，審美趨同的前提下，師徒/父子/同事/兄弟/伙伴/對手，哪怕是情敵，我都愿意嘗試。提起情敵這事兒，以我們倆的歲數(shù)，相差這么大怎么會成情敵呢？一定會有故事，我還挺期待！嗨！扯遠了，今天就聊到這唄……

郭畢東：當然愿意繼續(xù)合作！王鐳老師我平時都喊他"鐳哥"，從《萬火關(guān)》排練起就是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經(jīng)過兩部戲的磨合，我們在舞臺上已經(jīng)很有默契了。至于未來角色？父子檔應該是最合適的，畢竟我們倆這年齡差擺在這兒，演起來有天然的真實感！

△ 話劇《下場》排練照

《下場》不只是一部話劇，

它是千萬中國家庭父子關(guān)系的縮影——

那些以“為你好”為名的傷害，

那些在沉默中錯過的歲月，

那些直到最后才試圖達成的理解。

我們也許都曾是唐馳，渴望一句“認可”；

我們也許都將是唐宏鳴，學習如何說“愛”。

在這出戲里，我們看見彼此，也照見自己。

話劇《下場》

演出時間

2025年10月22日-10月26日19:30

10月29日-11月2日19:30

演出地點

中國國家話劇院·先鋒智慧劇場

票價及購票方式

50/100/180/280元

北京文化藝術(shù)基金是由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發(fā)起設(shè)立的公益性基金，重點圍繞舞臺藝術(shù)創(chuàng)作、文化傳播交流和藝術(shù)人才培養(yǎng)三大領(lǐng)域開展資助。基金面向社會接受申報、資助過程受社會監(jiān)督、資助成果由社會共享，最大限度調(diào)動社會參與文化建設(shè)積極性，搭建了一個開放平等、公開透明的藝術(shù)資助體系，充分發(fā)揮全國文化中心的示范引領(lǐng)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