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連口熱湯都沒人端”，這口氣我剛嘆完，手機就彈出一段視頻：侯耀華，那個當(dāng)年在電視里把觀眾逗得前仰后合的“二少爺”，如今縮在北京別墅的破沙發(fā)里，面前茶幾堆著外賣盒，醬油瓶倒著，油跡順著玻璃拉出一條黑線，像給他過去的光環(huán)畫了個句號。

畫面晃到廚房，年輕人捏著鼻子說“侯老師您這鍋該扔了吧”，他咧嘴笑笑，牙缺了兩顆，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還能用?！本瓦@三個字，我一下聽出他的倔強，也聽出他的心虛——他不是沒錢，是沒人，也不敢再信誰。

往前翻他的履歷，輝煌得晃眼：80年代《頑主》出場，一句“我算看透了”成了街頭巷尾的口頭禪；90年代脫口秀沒起來前，他靠模仿秀就能拿十萬一場?？慑X來得快，去得也快。保健品、瘦身鞋、神奇記憶器，只要報價高，他站在鏡頭前就敢把臺詞念得比相聲還溜。東窗事發(fā)，觀眾罵他“騙子”，他回一句“我不知情”，可合同白字黑紙，戳得他再也抬不起頭。

有人說他風(fēng)流債太多。早年工廠里認了個“干女兒”，女孩媽患癌走了，他把孩子接回來，對外說是“義女”，戶口卻落在自己名下。親兒子看不慣，父子倆飯桌上吵到掀桌。后來他又陸續(xù)認了一堆“干兒干女”，生日宴能坐滿三桌，可病倒那天，通訊錄翻到底，沒一個接他電話。

現(xiàn)在他一天三頓靠外賣，平臺紅包用完了就點最便宜的蓋飯。保姆請過，干了三天跑了他也不留，怕人家背后戳脊梁。夜里失眠，把電視開到最大聲，鄰居投訴，物業(yè)敲門，他隔著門喊“我年輕時讓你們笑夠了，現(xiàn)在讓我吵會兒怎么了？”聽著像撒潑，其實是哭腔。

我看完視頻，想起我爸常說的一句話：人這輩子，先把人做好，再把事做好，最后才是把錢裝好。順序一亂，樓塌了，砸到的都是自己。侯耀華把順序反著來，名利先塞滿口袋，親情誠信一點點掏空，到最后，別墅再大，也只?；芈?。

屏幕黑了，映出我自己的臉——我們這一代人正拼命往前沖，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紅包、任何一次晉升。可今晚，我突然想早點回家，陪爸媽把那頓火鍋吃完。畢竟，鍋可以舊，只要有人一起洗，就永遠不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