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住8天花8萬6，還想再來占便宜？"我怒吼著摔下茶杯，瓷片四濺。

媽媽愣在那里，手里還拿著電話，表姐劉芳在電話那頭說著什么我聽不清，但我知道她又想帶著一大家子來我們家過元宵節(jié)。

"兒子你冷靜點。"媽媽小心翼翼地說。

我看著地上的碎片，想起去年春節(jié)表姐一家八口人住了整整八天，光是買菜做飯就花了我八萬六千塊錢，那還不算其他的開銷。

01

表姐劉芳比我大五歲，從小就是家里的驕傲。她聰明漂亮，讀書好，后來嫁給了一個生意人，在省城買了房子。小時候每次她回老家，全家人都圍著她轉(zhuǎn)，我這個表弟永遠是配角。

媽媽總是說："你看你表姐多有出息，你要向她學習。"

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什么叫嫉妒，只是覺得表姐確實厲害。她會說一口流利的英語，穿著時髦的衣服，總是給我們帶一些城里的新奇玩意兒。每次她來，家里就像過節(jié)一樣熱鬧。

后來我考上了大學，畢業(yè)后在這座二線城市找了份不錯的工作，買了房子結(jié)了婚。日子過得平平淡淡，但也算安穩(wěn)。表姐偶爾會打電話來，聊聊家常，問問我的近況。我總覺得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關(guān)心，就像長輩對晚輩一樣。

結(jié)婚三年后，我和妻子小雅有了孩子。那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時刻，我在朋友圈發(fā)了好多張孩子的照片。表姐很快就點了贊，還評論說："小寶貝真可愛，改天姨媽去看你。"

我當時還挺開心的，想著表姐終于要來我家做客了。

去年春節(jié)前兩周，表姐突然打電話給媽媽，說想帶著全家來我們這里過年。她說省城太冷清了，想感受一下熱鬧的年味。媽媽當然滿口答應，還讓我準備好房間。

我當時心里有點不舒服，但也沒多想。畢竟是親戚，過年聚聚也是應該的。

02

表姐一家來的陣仗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她開著一輛奔馳SUV，后面還跟著一輛商務(wù)車。從車上下來八個人：表姐夫婦、他們的兩個孩子、表姐的公婆、還有表姐夫的弟弟一家三口。

"哎呀，小宇，幾年不見長這么高了！"表姐熱情地抱了抱我，"這就是你家啊，房子不錯嘛。"

我硬著頭皮笑著把他們迎進門。八個人的行李足足裝了兩車，各種箱子包裹堆了一客廳。妻子小雅在廚房忙活著準備晚飯，我看她額頭上都是汗。

"小雅，別忙了，我們隨便吃點就行。"表姐說著，但語氣聽起來并不是真心的客套。

晚飯我準備了一桌子菜，表姐夫連連夸贊："小宇真有心，這么豐盛。我們在省城都是在酒店吃年夜飯，沒這么有家的味道。"

我當時聽了還挺高興，覺得自己做得不錯。

第二天一早，表姐就開始安排行程。她要去市里最有名的餐廳吃飯，要去最好的商場購物，要帶孩子去游樂園玩。每一項開銷她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應該由我來承擔。

"小宇，你是地主嘛，我們來了當然要你招待。"表姐笑著說，"以后你們?nèi)ナ〕?，我也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我開始感到壓力，但還是咬牙堅持著。畢竟是春節(jié)，花點錢無所謂，重要的是讓親戚們高興。

第三天，表姐提出要去周邊的溫泉度假村住一晚。"聽說那里的溫泉特別好，我們難得來一次，不能錯過。"她說。

溫泉度假村的房價不菲，八個人要開四間房，一晚上就要三千多。再加上餐飲和各種消費，一天下來就是六千多塊錢。

03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fā)現(xiàn)表姐一家的胃口越來越大。他們不滿足于普通的餐廳，要去最貴的；不滿足于普通的景點，要去最遠的。每天的花銷都在上千塊。

更讓我受不了的是他們的態(tài)度。表姐的公婆總是挑三揀四，嫌我家的床不夠軟，嫌廁所不夠大，嫌菜做得不夠好。表姐夫的弟弟每天抱著手機打游戲，從來不幫忙收拾，還把我家的沙發(fā)弄得到處是煙灰。

最過分的是第五天，表姐要去買年貨。她帶著全家去了市里最大的超市，買了滿滿兩購物車的東西。結(jié)賬時總共一萬三千多塊錢，她自然而然地看向我。

"小宇，刷你的卡。"她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這些錢不算錢一樣。

我當時真想說不，但看著周圍那么多人，最終還是掏出了卡。

回到家后，我悄悄算了一筆賬。五天時間，光是餐飲、住宿、購物、娛樂，就已經(jīng)花了四萬多塊錢。按照這個速度，八天下來恐怕要十萬塊錢。

我開始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是數(shù)字在跳動。小雅也察覺到了我的焦慮，但她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地承受著。

第六天晚上，我實在忍不住了，找到表姐想跟她談?wù)劇?/p>

"表姐，我覺得咱們的開銷有點大了。"我小心翼翼地說。

表姐看著我，眼神里有種我讀不懂的東西。"小宇，你是不是覺得花錢了？"

"不是，我是覺得..."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知道你現(xiàn)在有錢了，但也不能這么小氣吧。"表姐的語氣開始變冷，"我們遠道而來，你就這么對待客人？"

我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心里憋著一股火卻發(fā)不出來。

04

第七天是最崩潰的一天。表姐一家要去市里的高檔會所體驗，說是要感受一下這座城市的高端消費。那個會所的消費標準我之前了解過，八個人最少要花兩萬塊錢。

"小宇，你平時工作這么忙，今天就陪我們好好玩一天。"表姐說。

我真的不想去，但已經(jīng)騎虎難下。在會所里，他們享受著各種服務(wù)，我坐在一邊算著不斷跳動的賬單。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錢在流失。

晚上回到家，我偷偷看了看信用卡賬單，心臟都快停了。七天時間，我已經(jīng)花了八萬兩千塊錢。

小雅悄悄走到我身邊，輕聲說："要不你跟表姐說說，讓他們早點回去？"

我苦笑著搖搖頭："怎么說？人家還有一天呢。"

那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在想明天該怎么辦。表姐已經(jīng)計劃好了，明天要去最貴的海鮮餐廳吃告別宴，還要買一些特產(chǎn)帶回去。

我知道最后一天肯定還要花不少錢，保守估計也要四千多。這樣算下來，八天時間我總共要花八萬六千塊錢。

八萬六千塊錢，那是我三個月的工資。我想到家里剛出生的孩子，想到房貸車貸，想到日常的開支，心里像被針扎一樣疼。

第八天早上，我強撐著笑臉送走了表姐一家。表姐臨走時還說："小宇，謝謝你這幾天的招待，我們玩得很開心。下次有機會你們來省城，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們。"

我僵硬地笑著點頭，心里卻在滴血。

05

那次之后，我花了好幾個月才緩過來。信用卡賬單每個月都提醒我那八天的噩夢，我甚至開始做兼職來補貼家用。小雅從來沒有抱怨過，但我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

今年元宵節(jié)前一周，表姐又打電話來了。媽媽接了電話，臉上帶著笑容跟表姐聊著天。我聽到表姐說想再來我們這里過元宵節(jié)，說省城太冷清，還是我們這里有年味。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去年的陰影瞬間籠罩了我，那些數(shù)字又在腦海里瘋狂跳動。八萬六千塊錢，那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那是我們一家三口大半年的生活費。

媽媽正準備答應，我實在忍不住了。

"不行！"我大聲喊道。

媽媽驚訝地看著我，電話那頭的表姐也聽到了我的聲音。

"小宇，你這是怎么了？"媽媽不解地問。

我看著媽媽手里的電話，想到表姐可能正在那頭等著答復，想到她可能又在盤算著怎么來我們這里花錢，我的情緒徹底爆發(fā)了。

所有的委屈、憤怒、無奈在這一刻匯聚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我抓起茶幾上的茶杯，用盡全身力氣摔在地上。

清脆的破碎聲在房間里回蕩，就像我內(nèi)心的防線徹底崩塌了一樣。

媽媽被我的反應嚇壞了，她捂著電話話筒，緊張地看著我。我能聽到電話那頭表姐在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把心里憋了一年的話全部說出來。但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那聲音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06

是表姐的聲音，她竟然已經(jīng)在樓下了！

"小宇，我們到了，快下來幫忙拿行李！"

我和媽媽都愣住了，媽媽手里的電話還在響著，但樓下確實傳來了表姐的聲音。這是怎么回事？

我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窗邊往下看，果然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奔馳SUV，還有后面的商務(wù)車。表姐正站在車旁邊，身邊圍著七八個人。

"這...這是怎么回事？"媽媽拿著電話，完全搞不清狀況。

我猛然意識到什么，一把搶過媽媽手里的電話。

"表姐，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急切地問。

電話那頭傳來表姐的笑聲："我當然在樓下啊，剛才在車上信號不好，現(xiàn)在下車了。我們開了一天的車，都累死了。"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原來剛才媽媽接到的根本不是表姐要來的預約電話，而是她已經(jīng)到了我家樓下的通知電話！

她又一次不提前打招呼就直接來了，而且這次帶的人更多了。我粗略看了一眼樓下，至少有十個人！

"小宇，你們怎么還不下來？我們大包小包的，需要幫忙啊。"表姐在樓下喊著。

媽媽慌忙往樓下看，看到那么多人都驚呆了。"這...這么多人，我們家住得下嗎？"

我看著樓下的陣仗，去年的噩夢瞬間重現(xiàn)。八萬六千塊錢的賬單在我腦海里閃過，這次人更多，花費肯定更驚人。

"不行，我絕對不能再讓他們住進來！"我咬著牙說。

但是表姐已經(jīng)開始指揮大家往樓上搬行李了。她的兩個孩子、公婆、小叔子一家，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大包小包。

07

我沖下樓想要阻止他們，但表姐看到我就熱情地迎了上來。

"小宇！想死姨媽了！"她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今年我們準備在你們這里住半個月，好好感受一下元宵節(jié)的氣氛。"

半個月！我的腦袋都要炸了。去年八天就花了八萬六，這次半個月，人還更多，那得花多少錢？

"表姐，你們怎么不提前說一聲？我們家..."我試圖解釋。

"哎呀，都是一家人，還客氣什么。"表姐打斷了我，"而且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她神秘地笑著，從包里掏出一個紅色的本子。

"你們猜猜這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本房產(chǎn)證。

"這是我們在你們這個城市買的房子！"表姐興奮地宣布，"就在你們小區(qū)隔壁的那個新樓盤，昨天剛拿到鑰匙。"

我完全愣住了。表姐在我們這里買房子了？

"所以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表姐繼續(xù)說，"我們打算搬到這邊來住，讓孩子在這里上學。今天先來你們家住幾天，等房子裝修好就搬過去。"

媽媽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表姐，你們要搬到這里來？"

"對啊，省城的房價太高了，壓力太大。我們覺得這個城市不錯，房價合理，環(huán)境也好，很適合養(yǎng)老和孩子上學。"表姐說得輕松愉快。

但我心里卻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果表姐一家真的搬到這里來住，那意味著什么？

"而且啊，"表姐神秘地湊近我，"我還有一個更大的驚喜要告訴你。你知道我為什么選擇在這個城市買房子嗎？"

我搖搖頭，心里已經(jīng)開始打鼓。

表姐看著我，眼里有種奇怪的光芒："因為我調(diào)查過了，你去年那八萬六千塊錢..."

08

"其實我都知道。"表姐的聲音變得很輕，但每個字都像錘子一樣敲在我心上。

我感覺血液都凝固了。她知道什么？

"我知道那八萬六千塊錢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我知道你為了招待我們幾乎掏空了家底，我也知道你這一年來有多辛苦。"表姐的眼里突然有了淚光。

我徹底懵了，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小宇，你知道我為什么真的要在這里買房子嗎？因為我想補償你。"她從包里又掏出一張銀行卡，"這里面有五十萬，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

我的手在顫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其實去年我們來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你的壓力了。但是我的自尊心太強，不好意思直接給你錢，怕你覺得是施舍。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

表姐繼續(xù)說："我決定搬到這里來，以后我們就是真正的鄰居了。我會照顧你們一家，就像小時候你們照顧我一樣。"

我想起小時候，確實，表姐每次回老家，我們?nèi)叶紩A囊相待，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她。原來她一直記得這些。

"而且，我已經(jīng)在這邊找到了工作，是一家外企的區(qū)域經(jīng)理，年薪八十萬。"表姐笑了，"我不再是那個需要別人照顧的小女孩了，我想照顧你們。"

媽媽在旁邊聽得眼淚都出來了："表姐，你真的長大了。"

我拿著那張銀行卡，手都在抖。五十萬，那是我兩年的工資。

"小宇，以后你們家的孩子上學、生活，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說。我們是真正的一家人。"表姐握著我的手，"去年的八萬六，就當是我向你們借的，現(xiàn)在連本帶利還給你們。"

我想到這一年來的委屈和壓力，想到小雅默默承受的一切，想到孩子的未來，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表姐，其實我..."

"什么都不用說了。"表姐拍拍我的肩膀，"以后我們就是真正的鄰居了，互相照顧，互相幫助。這才是真正的家人應該做的。"

我看著樓下那群人，原來他們不是來蹭吃蹭喝的，而是來幫表姐搬家的親戚朋友。我看著表姐手里的房產(chǎn)證，看著那張銀行卡，心中五味雜陳。

也許，我真的誤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