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風很大。

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的走廊里，兩個護士站在窗邊，低聲說著：“劉司令今天情況不太好。”那是1965年5月7日的下午，一場突如其來的沉默，像是一道命令，從醫(yī)院傳到了中南海。

就在幾個小時前，一位將軍走完了他55年的生命。

他不是普通人，也不是那種溫文爾雅的軍中儒將。

他的名字，和“暴脾氣”幾乎劃等號。

但奇怪的是，等他走了，哭的人比誰都多。

那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劉亞樓，福建閩西人。

生在1910年，家里窮得叮當響。

母親在他出生后不久就病死了，父親一個人拉扯不過來，只能把他過繼給村里一個遠親。

養(yǎng)父母倒也不是那種只認勞動力的人，竟然咬牙把他送去讀書。

那時候，鄉(xiāng)下一個男孩能讀書，已經不簡單了，而且他讀得還不差。

1926年，他在崇德學校當教員。

校長劉克謨，是個從日本留學回來的老革命，早年加入了孫中山的中華革命黨。

他教書，但更教人怎么“覺醒”。

劉亞樓就這么被帶進了革命的圈子，年紀輕輕就開始做黨的秘密交通聯(lián)絡工作。

那會兒的福建山區(qū)，窮是真窮，亂也是真亂。

農民武裝、地方軍閥、國民黨特務混成一鍋粥。

劉亞樓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干的是最危險的活兒——籌槍、聯(lián)絡、策反、組織起義。

他辦的“文昌棧”，其實是個地下聯(lián)絡點，門口掛的是“商號”，門里藏的是槍和人。

槍聲響起的時候，他還不到二十歲。

幾年后，他成了紅軍，跟著毛澤東、朱德轉戰(zhàn)閩西、贛南。

打仗的事，他不是最早干的，卻學得最快。

幾次反“圍剿”，他指揮得利落，毛澤東都記住了這個“嘴巴快、動作更快”的年輕人。

1939年，劉亞樓被送到蘇聯(lián)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

那時候的蘇聯(lián)，正處在戰(zhàn)爭邊緣。

他一邊上課，一邊還真上了戰(zhàn)場。

衛(wèi)國戰(zhàn)爭爆發(fā)后，他作為中國留學生編入了蘇軍實戰(zhàn)部隊，打過真仗，看過血。

他不是空軍出身，但就在那場戰(zhàn)爭中，他第一次看到了現(xiàn)代戰(zhàn)爭的樣子。

1945年，他回國，穿的是蘇軍制服，帶回的是一腦袋現(xiàn)代軍事理念。

可誰知道，幾年后他竟然被派去組建空軍。

毛澤東說：“你去打天上的仗。”劉亞樓皺眉：“可我連飛機都沒坐過�！泵飨α耍骸拔覀兒＼娝玖钸�暈船呢，你怕啥？”

這事兒聽起來像玩笑，其實一點都不輕松。1949年，新中國剛成立，空軍幾乎是從零開始。

沒飛機、沒飛行員、沒機場。

蘇聯(lián)雖然援助了點東西，可真正的建設，得靠自己。

劉亞樓不是那種坐辦公室喝茶畫圖紙的司令。

他親自去蘇聯(lián)談判，爭取專家、設備和教員。800多個蘇聯(lián)航空專家就是他帶回來的。

航校怎么建，飛行員怎么訓練，雷達怎么布防，樣樣都得從頭學。

他辦公室墻上掛滿了飛行員的照片。

每一張他都能叫出名字，說出戰(zhàn)績。

他常說：“這些人，是國寶。”

可他脾氣實在不好。

問戰(zhàn)友，最怕誰？十有八九回答：“怕劉司令一開口。”東北戰(zhàn)場那會兒，國民黨空運兵力增援錦州。

他下命令：封鎖機場。

下屬回電：“司令，兩個機場，一個廢棄一個啟用，封哪個？”他當場發(fā)火：“你是飯桶��？當然是那個在用的！”

可他不光罵下屬。

上級也一樣。

一次炮兵配置不合理，他直接拍桌子：“發(fā)衣服都不能亂發(fā)，更別說是炮彈！”沒人敢吭聲。

他辦事不講情面。

誰帶家具上火車違反規(guī)定，他親自搜車，把立柜、梳妝臺一件件抬下去。

那位領導氣得臉發(fā)紫，最后一句話沒說。

可就是這樣的人，去世時，連他曾罵過的人都紅了眼圈。

1965年，劉亞樓被診斷出肝硬化晚期。

當時的醫(yī)療條件有限，救治難度極大。

他住院期間仍然堅持批閱文件，連護士都勸他歇歇。

他說：“我不怕死，就怕沒把事干完。”

臨終前，他讓人把空軍的最新戰(zhàn)報拿來。

手指顫抖著翻看，嘴里還念叨著幾個飛行員的名字。

那天夜里，他安靜地走了。

毛澤東親自題寫挽聯(lián)：“國失于城，三軍揮淚；功在社稷，百世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