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的那個夏天，羅伯特·戴森手里的那把鏟子突然停住了。

這本來是賓夕法尼亞大學考古隊在伊朗西北部荒原上最平常不過的一天，太陽毒得像要把人烤干。

結(jié)果沒想到，這一鏟子下去，挖出來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寶，而是一個讓所有在場的大老爺們兒瞬間破防的場面。

當泥土被刷子一點點掃開，坑底躺著的不是大家夢寐以求的金杯，也不是象征權(quán)力的王冠，而是兩個緊緊抱在一起的人。

哪怕過了2800年，其中一具骸骨的手，依然死死托著另一具骸骨的臉，牙齒都咬合錯位了，那是一個用盡了全身力氣的親吻。

這一幕，后來被稱為考古史上最心碎的“哈桑魯之吻”。

這哪里是考古，分明是挖開了一段被封印了三千年的絕望。

要搞清楚這個吻到底有多沉重，咱們得把時間條往回拉，拉到公元前800年的西亞。

那時候這地方可不太平，簡直就是個大號的“吃雞”戰(zhàn)場。

哈桑魯這座城，位置選得那是相當“雞賊”，剛好卡在亞述帝國、烏拉爾圖王國和曼納亞人這幾個大佬勢力的中間。

這地方就像現(xiàn)在的CBD核心區(qū)加交通樞紐，有錢，但也遭人恨。

考古挖出來的東西證明，這幫人日子過得那是相當滋潤，喝酒用的是精美的馬形杯，出門辦事還有專門的復雜印章，冶金技術在當時也是頂流。

可是吧，這種富日子往往就是催命符。

大概在公元前800年左右，災難來了。

入侵者大概率是北邊的烏拉爾圖人，但這幫人來這兒可不是為了收保護費，他們是奔著滅族來的。

那天對于哈桑魯來說，就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我們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不僅僅是那兩具骸骨，整個遺址都被一層厚厚的灰和燒焦的土蓋著，考古學上管這叫“被燒毀層”，聽著挺學術，其實就是一層死人骨頭和房子殘渣。

那時候誰還顧得上什么金銀財寶啊，滿大街都是慘叫聲和砍人的動靜。

城市瞬間變成了大烤爐，原本看著挺結(jié)實的磚墻在高溫下噼里啪啦往下掉。

就在這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咱們故事的主角，做出了最后的選擇。

這兩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了一個原本用來存糧食的泥磚箱子里。

說白了，這哪是避難所啊，這就是個死胡同。

經(jīng)過人類學家的鑒定，右邊那個是個年輕小伙子，他的頭骨上被狠狠砸了一下，破了個大觸目驚心的洞。

這種傷放在現(xiàn)代ICU都夠嗆能救回來，更別提那時候了。

他顯然是在進來之前跟人拼了命，帶著最后一口氣爬進來的。

重點來了。

左邊那位個頭稍小點，早期考古報告說是女的，后來有了DNA技術，有說是男的，也有說是女的，但這會兒性別己經(jīng)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個人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

也就是說，他是清醒地看著同伴一點點走向死亡的。

在那一刻，外面的屠殺聲慢慢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火燃燒的轟鳴聲。

那個受了重傷的男子，生命正在飛速流逝，頭部的劇痛估計讓他生不如死。

就在這時候，左邊那個人做出了一個跨越千年的動作：他沒有自己縮在角落里發(fā)抖，而是側(cè)過身，伸出右手，溫柔地托起了受傷男子的下巴，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

這不是演電影，也沒有導演喊卡。

這是在窒息缺氧的極端絕望里，人類本能爆發(fā)出的最高級的安慰。

因為大火把氧氣抽干了，兩人很快就因為一氧化碳中毒昏過去了，緊接著就是死亡。

隨后，燒透了的建筑物轟然倒塌，幾噸重的土和瓦礫把這個糧倉死死封住。

這就像個真空包裝的時間膠囊，把那一秒鐘直接保存了2800年。

說真的，如果不做個對比，你很難理解這個發(fā)現(xiàn)有多牛。

咱們在龐貝古城見過的那些石膏像，那是對自然災害的恐懼；在秦始皇陵見過的兵馬俑，那是對皇權(quán)的敬畏。

但在哈桑魯，你看到的是兩個普通人，在死神面前最后的倔強。

如果他們死在大街上，尸體早就被野狗啃了；如果死在戰(zhàn)場上，那就是個亂葬崗里的無名氏。

這就叫造化弄人，一場足以毀天滅地的大火，反而成全了他們的永恒。

這事兒吧，越想越覺得心里堵得慌。

幾千年過去了，這兩人現(xiàn)在躺在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博物館里，不再屬于哪個部落，也不再屬于哪個國家。

那個男人的頭骨破洞還在訴說著戰(zhàn)爭有多殘忍，而那只托著下巴的手骨，卻在講著人性有多溫存。

這個發(fā)現(xiàn)最狠的地方在于，它直接給了宏大歷史一記耳光。

它告訴我們，歷史書上那些帝王將相、版圖變遷都是虛的，在那些被燒毀的廢墟下面，曾經(jīng)有過活生生的人。

他們也會怕，也會疼，也會在臨死前想要一個擁抱。

參考資料：

Dyson, R. H., Hasanlu Special Studies,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Museum of Archaeology and Anthropology, 1989.

Muscarella, O. W., The Catalogue of Ivories from Hasanlu, Iran,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1980.

Selinsky, P., "The Lovers of Hasanlu", Penn Museum Blog,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