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2月21日這天，周恩來總理只給攝影師杜修賢交代了一句話，差點把這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紅軍"嚇出一身冷汗。

這句話不是為了客套，而是為了報仇——報二十多年前美國人在日內(nèi)瓦甩臉子的仇。

那會兒杜修賢正忙著檢查相機(jī)，周總理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老杜，咱們既不能狂妄，也不能卑微，你能不能拍出點'尼克松主動找上門'的意思來？

這就不僅僅是按快門的事兒了，這是在打仗。

要把這事兒說明白，得往回倒帶二十年。

1954年日內(nèi)瓦會議，美國國務(wù)卿杜勒斯那是真傲慢，下了死命令禁止美國代表團(tuán)跟中國人握手。

這根刺，在中國人心里扎了整整十八年。

外交場上的尊嚴(yán)，從來都不是靠嘴皮子磨出來的，那是靠硬骨頭撐起來的。

那時候的美國，看著是挺牛，號稱"世界警察"，滿世界揮大棒。

對新中國搞封鎖、搞禁運，在朝鮮戰(zhàn)場上更是直接動了刀兵。

在那個年代的美國政客眼里，咱們這邊就是個絕對不能碰的"雷區(qū)"。

結(jié)果呢，誰也沒想到，這世道變得太快。

到了60年代末，這盤棋大家都下不動了。

美國陷在越南那爛泥潭里拔不出腿，國內(nèi)反戰(zhàn)游行天天鬧；咱們這邊呢，北邊的蘇聯(lián)"老大哥"徹底翻臉，邊境上那是真刀真槍干過的。

這時候，太平洋對岸那個曾經(jīng)恨得牙癢癢的美國，反倒成了破局的關(guān)鍵。

這中間其實也有過信號。

1970年國慶，毛主席在天安門見斯諾，那就是給美國人遞眼色呢。

可惜美國人那時候腦子不靈光，沒看懂。

直到后來搞了個"乒乓外交"，這層窗戶紙才算捅破。

等到尼克松真要來的時候，所有的壓力全壓在負(fù)責(zé)接待的周總理身上。

杜修賢是個什么人？

他可不是那種只會喊"一二三茄子"的照相師傅。

這老爺子15歲就在延安參加革命，那是挎著盒子炮、背著萊卡相機(jī)在槍林彈雨里滾出來的。

從1960年開始給總理當(dāng)專職攝影，他太懂總理的脾氣了。

但這次不一樣，這是讓他在鏡頭里找回大國的面子。

那天北京機(jī)場冷得要命。

"空軍一號"停穩(wěn)的那一瞬間，全場鴉雀無聲。

杜修賢沒像其他記者那樣傻乎乎地去搶正面，他腦子里就琢磨總理那句話，眼珠子死死盯著艙門。

尼克松下來了。

這美國總統(tǒng)估計也是急了，腳還沒完全踩實紅地毯，離著總理還有好幾米遠(yuǎn)呢，胳膊就伸出來了，身體前傾得厲害。

這時候你看周總理，站在原地，腰桿筆直，稍微往后仰了那么一點點，根本沒急著邁步。

就是這兒！

杜修賢沒等兩只手握死——要是握死了那就是張普通的新聞?wù)铡?/p>

他抓的是兩只手將要碰上、還沒碰上的那個瞬間。

照片沖洗出來一看，絕了：尼克松那是急切地"求握手"，咱們總理那是淡定地"接受握手"。

這就叫"不卑不亢"。

這張照片一下子就轟動了世界，不用寫什么長篇大論，一張圖就把"誰主動、誰被動"說得清清楚楚。

可是吧，誰又能想到，這竟是最后的輝煌。

誰能想到，那張意氣風(fēng)發(fā)的照片，竟成了總理生命倒計時的開始。

尼克松前腳剛走沒幾個月，周總理就被確診了膀胱癌。

那個曾經(jīng)在國際舞臺上談笑風(fēng)生的總理，肉眼可見地瘦了下去。

杜修賢的鏡頭，也從那些大場面，轉(zhuǎn)到了安安靜靜卻又讓人透不過氣的病房。

那幾年拍照，杜修賢心里苦啊。

1973年，總理剛做完手術(shù)，人虛弱得連說話都費勁，還在病床上批文件。

杜修賢舉著相機(jī)，看著取景框里那個滿頭白發(fā)、瘦得脫了形的老人，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還得強(qiáng)忍著手不能抖。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1974年。

那天在毛主席的書房，兩位老戰(zhàn)友最后一次握手。

當(dāng)時屋里特別靜，杜修賢站在角落里，按快門的手指頭都有點僵。

照片里，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沒再說什么豪言壯語。

那時候毛主席身體也不行了，周總理更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那哪是握手啊，那是兩個老人在互相道別，在把這偌大的國家托付給未來。

1976年1月8日，那個冬天特別冷。

總理走了。

作為總理生前最信任的攝影師，杜修賢強(qiáng)壓著心里的難受，拍下了總理最后的遺容。

拍完之后，他把所有的底片，一張不留，全交給了中央。

在他看來，這東西不屬于他，這是歷史。

從1972年那個揚眉吐氣的機(jī)場，到1976年那個令人心碎的冬夜，短短四年，杜修賢用鏡頭記錄了一個國家是怎么站起來的，也記錄了一位偉人是怎么把自己最后一點心血熬干的。

現(xiàn)在的人再去翻這些老照片，可能只知道"中美建交"這四個字。

但你如果仔細(xì)看看那張握手照，再看看后來那些病榻上的照片，你就能明白，這背后到底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2014年，90歲的杜修賢走了。

他這一輩子拍了無數(shù)大人物，帶走了不少紅墻里的秘密，但哪怕到閉眼那天，他腦子里最清晰的畫面，恐怕還是那兩只伸在大洋彼岸、還沒碰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