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4月1日，才女林徽因走了。

護(hù)士在收拾病房時，被床頭掛著的一個怪東西嚇了一跳。

那不是什么精致的定情信物，也不是啥建筑模型，而是一塊邊緣鋒利、被火熏得漆黑變形的鋁片。

這玩意兒掛在一位優(yōu)雅女性的床頭，那種違和感，就好比你在愛馬仕包里翻出了一塊帶血的彈片。

這塊金屬直到她咽氣都陪在身邊，它來自一架被打爆的蘇制伊-153戰(zhàn)斗機。

這就不是一塊廢鐵，這是扎在她心口窩里整整十四年的一根刺，比什么徐志摩、金岳霖的八卦要沉重一萬倍。

要搞懂這塊破鋁片咋回事，咱們得把日歷翻回1941年的成都。

那時候的中國空軍，說句不好聽的，那是真到了“砸鍋賣鐵”的地步。

蘇聯(lián)人正在撤那一攤子事兒，美國的飛虎隊還沒完全支棱起來，咱們的飛行員開的是啥？

是老掉牙的雙翼機，這不就是開著拖拉機上高速么。

而他們的對手日本人在干嘛？

人家剛把最先進(jìn)的“零式”戰(zhàn)機拉出來溜溜。

這哪是對戰(zhàn)啊，這就是單方面的降維打擊。

就在這么個絕望的節(jié)骨眼上，林恒升空了。

這小伙子是誰？

很多人只知道他是林徽因同父異母的弟弟。

你得知道，他在清華機械系讀書的時候，那可是個刺頭，1935年“一二·九”運動帶頭往軍警槍口上撞。

按理說，像他這種頂級學(xué)霸，那時候隨便找個工程師的活兒，或者出國鍍個金，那都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可這小子愣是在協(xié)和醫(yī)院躺著養(yǎng)傷的時候，改了主意。

他把畫圖筆扔了，去握操縱桿。

這就是那個年代頂尖知識分子的活法：哪怕手里只有燒火棍，也要崩掉你一顆牙。

1941年3月14日，成都上空，那場面太慘了。

據(jù)當(dāng)時地面的哨兵回憶，天上的日軍戰(zhàn)機簡直就是在戲耍咱們。

林恒開的那架伊-153，速度慢得像蝸牛，油箱里還沒多少油。

但他沒跳傘，硬是頂著子彈往上沖。

機身都被打成了篩子，尾巴都爛了，他硬是拼掉了一架日軍僚機。

最后實在撐不住了，連人帶機一頭栽在了雙流機場的跑道上。

梁思成冒著轟炸跑過去的時候，哪還有什么完整的人啊。

他在那堆還冒著煙的廢鐵里刨了半天，只找到了一枚染著血的飛行胸章。

那一年，林恒才23歲。

但這事兒最讓人破防的還不是林恒一個人。

早在1938年，林徽因一家逃難到湖南晃縣。

在那破客棧的雨夜里，她認(rèn)識了一群特殊的“弟弟”。

這是一幫中央航校第七期的小伙子，平均年齡還不到20歲。

那個晚上，梁思成拿僅剩的半罐奶粉換了根蠟燭，這幫大男孩就在燭光下拉小提琴，唱《松花江上》。

那一刻，林徽因看著這群臉龐稚嫩的孩子，心里頭那個難受勁兒就別提了——因為她心里明鏡似的：這幫孩子，早晚都得死。

這話聽著喪氣，但在當(dāng)時那就是鐵一般的事實。

那時候流傳個說法，中國空軍飛行員從航校畢業(yè)到犧牲，平均就只有六個月。

這幫拉小提琴、聊拜倫詩歌的年輕人，那是啥家庭��？

不是歸國華僑就是名門之后。

這哪里是在打仗，這分明是在拿這個民族最昂貴的黃金去填無底洞。

后來的三年，這幫孩子把林徽因當(dāng)成了親姐姐。

每次上天跟鬼子拼命前，都給這位“梁家姐姐”寫信。

可是呢，這信是越收越少，送來的遺物倒是越來越多。

先是那個想開獨奏會的黃棟權(quán)，在滇西連人帶琴炸沒了；接著是發(fā)誓不給中國人丟臉的陳桂民，在衡陽上空直接玩了自殺式撞擊。

每來一張陣亡通知書，本來肺就不好的林徽因就得大病一場。

她哭的不僅僅是弟弟，更是心疼這幫本來該當(dāng)科學(xué)家、銀行家的苗子，就這么一個個成了炮灰。

等到最后一位弟弟林耀犧牲的時候，林徽因徹底崩潰了。

當(dāng)那本浸透了血水的《拜倫詩選》送到手里時，林徽因正躺在床上咳得死去活來。

那是林耀的絕筆。

她摸著那本書，心里清楚，那個在晃縣雨夜里合唱的年輕人群體，這回是徹底死絕了。

后來掛在她床頭的那塊飛機殘骸，就是她給這段血淋淋的記憶打的一個死結(jié)。

現(xiàn)在的人啊，上網(wǎng)就愛聊林徽因的八卦，什么綠茶啊，什么跟徐志摩的那些風(fēng)花雪月啊。

說實話，真挺沒勁的。

如果你不去了解那種“明知會死還要去”的悲壯，你就讀不懂林徽因。

她寫的那個《哭三弟恒》，哪是在哭親弟弟啊，那是在哭整整一代“長空騎士”。

這塊鋁片在她床頭掛了十四年，就像個不說話的證人，冷眼看著后來的我們。

它就在那提醒咱們，那個年代的“愛國”，真不是嘴上喊喊口號，那是拿命去填的。

你去南京航空烈士公墓看看，那墻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個都曾經(jīng)是鮮活的命，都有過像林恒那樣的夢想，最后都選擇了跟陣地一塊兒碎成渣。

林恒犧牲那年，梁思成把那塊殘骸撿了回來。

林徽因一直把它掛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直到1955年那個春天的凌晨，她停止了呼吸，那塊帶著血腥味的鋁片，依然靜靜地陪著她。

參考資料：

紀(jì)錄片《沖天》，中國臺灣CNEX，2015年。

費正清，《費正清對華回憶錄》，中信出版社，2017年。